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出宫记 作者:小稳不稳 文案 丢了皇位,成了太监,乔白予本就想好好干活攒钱,早日出宫找个不嫌弃太监身份的好女子成个家,立个业。 身世,故人,旧情,乔白予本以为自己不过是一个被牵扯其中的局中人,但当一个又一个与自己相关联的人出现,乔白予这才发现,这天下人竟都因为自己,深陷在这荒诞的局中。 内容标签:奇幻魔幻 灵异神怪 前世今生 性别转换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白予 ┃ 配角:顾封随,苏解,祁良 ┃ 其它: ================== ☆、01      乔白予睁开眼睛,这天怎么还是灰蒙蒙的他闭眼想休息,却又怎么也不想闭上眼睛。或许是今儿有事,这才扰得他不到时辰就醒了。      也罢,也罢,醒了就起来,好好准备准备。乔白予就这么起身,可吓坏了守在一边的小宫女,那小宫女刚换班,正准备犯犯迷糊,这主子就这么早醒来。        “皇上您躺下,您快躺下,这时候还早,有什么事您吩咐着就行!”       “朕这就起了,你不用管。” 他的确是不想麻烦还在犯瞌睡的小宫女,时辰不到就起来,本就不是这宫女的问题的问题。可转念一想,自己这也不知道朝服是放哪儿的,要想用个膳还不是得麻烦御膳房,也就吩咐小宫女,传令伺候。       “哎呦,皇上呀,您这怎么这么大清早的就闹腾上了?”常年在身旁伺候的李公公在一旁打趣,这要在往日,可是李公公在旁催促几次,乔白予才能迷糊着穿着朝服,打着哈欠上朝去。今儿个,嘿嘿,李公公伸出手掌掩住了自己的嘴,那眼角聚集的皱纹早就将他的欣喜透出来了。       “那还用说?”乔白予头一扬,“小随哥哥今天回来了!”      乔白予口中的‘小随哥哥’,是这北昰国的大将军顾封随。顾封随是乔白予的姑姑,北昰国的长公主的儿子,因而从小就和乔白予一起玩耍,一起学习。顾封随是皇宫贵族,这大将军的官位大,但是并不用出力,是专门给贵族子弟准备的官位。顾封随不愿意自己不出力就享有这样那样的权利,地位,与其他将军一样负责。他胆识过人,有着治世的才能,还有乔白予跟在背后‘小随哥哥’,‘小随哥哥’的叫。        三个月前,南部遭受妖魔袭击,国民有所抱怨时总会引起妖灾,这次的妖灾灾情严重。乔白予下罪诏自责过错,向传说中除妖创世的王女以及先祖祈祷。而在指派除妖救灾的人选上,乔白予其实不舍得,可大家一致认为只有拥有御水能力的顾封随适合前去救灾,也就拨了款和粮食,派顾封随前去救灾。      “皇上您能如此爱惜这位治世之能臣,也是北昰国的福气呀!”李公公满眼笑意地看着在铜镜面前晃来晃去的乔白予。      “那是当然,有小随哥哥这样的臣子,可是朕的福气呀!”乔白予的答话好像有些对不上,他现在的表情好像是在夸的不是顾封随,而是他乔白予一样。      “好了,好了,不和公公您说了,我这就上朝去了。”乔白予在铜镜前又转了个圈,这就带着身旁的小太监上朝去了。      朝殿之上,顾封随正站在众臣之首,在这北昰国,他大将军的官位,加上乔白予没事就喜欢往他身上安这个名,那个权的,顾封随自然而然就到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乔白予在暗处偷偷看了看朝殿上大臣们的样子,又呆看了一会儿他的小随哥哥,深吸了一口气,对小太监吩咐,“一会儿下了朝,麻烦公公帮朕传召小随哥哥,就请他在御书房等朕。”      小太监一躬身,表示应下他的话。      “好了,这就到我上场了!” 登基两年,每次上朝前,乔白予总要偷看一眼朝殿上的情况,还总要说这样一句话,不是要静观朝势,有所作为,而是像犯了错,要受一场刑罚一样。他不懂治国,也并不想当什么皇帝。若非父皇母后离去的突然,整个北昰国又只有他这一个皇子,他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当上这个北昰国的皇帝。      在大家眼中,乔白予这就像捡了一个大便宜,天上掉馅饼,正好砸进他打哈气的嘴里。可他得了便宜还卖乖,说自己不这样认为。对他而说,可真就是每日一刑罚。      “若是这样,倒不如让小随哥哥那样优秀的人当皇上,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      “可不能这样说,皇上您是一国之君,顾大将军再优秀也只是臣子,臣子登上皇位,这是谋反,是万万不能的!”说这话的人是朝中太尉松德。这也是一个虚位,不用干事儿就能拿钱享权,松太尉早年就在先皇左右,和乔白予的父皇乔景叶建立了这北昰国。      “是是是,太尉说得有理。”乔白予装作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他知道松太尉还是能不惹就不惹,一是因为松太尉是朝廷重臣,惹不得,一是因为这松太尉总是辈分大,尊老爱幼乔白予还是懂的。      乔白予刚坐上龙椅,准备把这早朝混混过去,这就有人进言,他抬眼一看,正是这位松太尉。      “臣进言,顾当将军此次亲替皇上赈济灾民,实属大功一件,不知陛下如何赏赐大将军。”      ‘哟呵,’乔白予在心里暗叫了一声,这松太尉怎么改性子了。往日不是一要赏赐给小随哥哥,属他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吗?      “太尉觉得应当如何赏赐大将军才好呢?”      乔白予反问,他说这话时暗暗瞟了一眼顾封随。他也想看看小随哥哥会是什么反应。顾封随并没有看他,好像有在思考什么事一样,这可把乔白予看慌了。      “臣以为,”      “得了,得了,”乔白予打断松太尉,“大将军的赏赐问题容朕思考几日,择日封赏。”   “还有进言吗?”殿下无一人发声,“行了,退朝吧!”      乔白予刚离开朝殿,就忍不住跳了起来,现在他终于可以亲近到离开数日的顾封随,不是大将军,是他乔白予的小随哥哥。嗯,小随哥哥好像有心事,要好好安慰他才是呀。      “皇上,皇上,”乔白予回头,得,这就又来阻力了。      “皇上,不是老臣刁难,实属再赏赐大将军不合适,君臣的界限和权力您要把握好,不然,”      “不然他顾大将军可能会夺了朕的皇位?”乔白予装作有些生气地看着松太尉,随即又笑起来,哄着松太尉,“好,过几日朕也不提,您说不赏咱就不赏了好吧!”      “哎呀,皇上您,”      “好了,好了,朕不赏”他也知道松太尉是太过担心,又抚着松太尉略勾着的背,“您放心,朕是皇上,小随哥哥是臣子,这君臣界限,朕会把握好的。”      打发走了松太尉,乔白予急冲冲地往御书房跑,看那熟悉的人还在,喘了喘气。       “小随哥哥,”       正在陷入思考的顾封随被这一声给唤醒。       “皇上,”正要躬身,就被乔白予阻止了。       “小随哥哥跟朕这么客气干什么?”        遣散了下人,御书房中就只剩下乔白予和顾封随。       “小随哥哥快坐下,朕给你沏茶,”他哪里会沏茶,不过是事先请宫女们沏好茶,自己再装模做样把茶倒出来。“嘻嘻,小随哥哥你尝尝,朕这可是难得学会的。”      顾封随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茶,随即放在一边,“皇上这般用心,若是放在国事上,此次救灾臣就不会听到太多民怨啊!”      “朕知道,”乔白予也不回避这话题,“国事方面一直都劳烦松太尉等老臣及小随哥哥你操心了”他在顾封随身旁的位置坐下,“朕登基两年,不理国事,是朕的失职,是北昰的大难。”      转脸,乔白予又笑了起来,“不说了,不说了,东锦国刚刚送了些稀奇玩意儿过来,朕拿来给小随哥哥赏玩。”      “皇上这待臣这般好,不怕有一天臣夺了您的皇位吗?”顾封随这话问的不轻不重,从上朝到这时,顾封随都没有对上乔白予的眼睛。      “小随哥哥想要皇位吗想要这所谓的至高无上的权利吗?”      乔白予站起身,拉上顾封随的手,“小随哥哥,你不要生松太尉的气,他这也是为了避免一些谋逆之臣伺机叛乱,才让朕不要给你过多的赏赐。”      他握着顾封随的手摇了摇,“好了,不生气了,我们不要那君臣之间的赏赐。”      他又觉赏赐是他乔白予当上皇帝唯一能给顾封随的,没了赏赐,他还能有什么可以说得出口,拿的出手的呢?      “没了赏赐,但朕保证,若有一天,真出现了什么谋逆之臣,朕也不会让他伤小随哥哥你分毫。” 末了,乔白予说了这么一句令人发笑的话。      顾封随叹了口气,脸上浮起一抹浅淡的笑,“皇上要如何不让对方伤我分毫呢?”      乔白予转身去过,抬起双手,好像宣布一件多了不起的事一样,“若真有这样一天,朕就把皇位给他,带着小随哥哥你远走高飞!”      背后有一丝痛楚,不用乔白予反应,他知道那是匕首,向来不受限的顾封随此刻正用匕首指着他的背,要冲破这最后一道限制。      “请皇上退位,把这皇位让给我这个谋逆之臣吧!” ☆、02      北昰国皇帝,因其登基两年内,不理国事,因而将皇位禅让给有治世之能的顾大将军。      乔白予猜测过这是北昰国即将传遍的笑话吧。      “咯吱。”   房门开了一个小缝,钻进来一个人影。      “小祖宗呀,老奴真得叫您小祖宗,老奴和您说的那些话您都记着了?”      “多谢公公您提点,我已记下,定会好好活着。”乔白予躬身对着李公公。      “这就对了,老奴知道身处帝王之家总有些脸面尊严要讲,您能放下这些,也是一次成长啊。”      李公公也对着乔白予点了点头,这就出了房门。      顾封随当上了皇帝,不改年号,不改帝号,甚至用着他乔白予的名字,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传召,禅位的事,北昰国的皇帝还是乔白予这个名字。不同的是,大将军顾封随因谋权篡位,而被皇上当场制服,现已伏诛。      当乔白予从李公公嘴里听到这话时,他的脸色惨白。顾封随用匕首抵上他背部的那天,他记得。      “请皇上退位,将皇位让给臣这个谋逆之臣吧!”      乔白予挺不相信自己的小随哥哥会这样做的,背后东西抵着的疼痛感却不会有假。他想转头看向顾封随,才发现由于身体的本能,脖颈已经僵硬的不能转动。      “小随哥哥,”乔白予的声音止不住的抖,“小随哥哥你不要开这种玩笑,被其他人看到了可就不好了。”      “皇上认为臣是会开这等玩笑的人吗?”   顾封随这话说的认真,乔白予听得出来,这不是玩笑。他顾大将军真的越过这君臣的界限,来夺取乔白予的皇位了。      “皇上是一国之君,不过是背上抵了一物,可就吓得这般哆嗦了,如何能担下一国之君的重任呢?”      乔白予是被顾封随抵着坐到龙案边,写下了那封诏书的。      “既然皇上已退位,就好好休息吧!”      顾封随收了诏书,斜眼看了看乔白予,断然离去。      整整五天,乔白予一直被软禁着。每日三餐,有人伺候着,其实不赖,最初不能出去让乔白予不习惯,但几天下来他也是该吃吃,该喝喝。      “毕竟我已经将皇位让给小随哥哥了,他是个好人,不会为难我的。”      李公公可看不惯这不成器的乔白予,是说他傻白甜呢,还是说他没脑子,“您长点心吧,任谁也不会就怎么白养着您,更何况是夺了您皇位的逆臣呀。”      乔白予顺着意哄着李公公,可他却没真的这么认为,毕竟小随哥哥是个好人呀,他想。      不改年号,不改帝号,大将军谋逆伏诛。乔白予听到这话时真像听了一个他国故事一样。      “那日我写的是禅位的诏书,如何成此局面?”乔白予的名号已被顾封随占据,那他该会是谁?会成为伏诛的顾封随吗?      朱漆门外传来矫健的脚步声,顾封随就这样直直的进来,他没有理会负手站着的乔白予径直坐上主位。      “如何,不给朕来一杯茶吗?”      乔白予就拿着茶壶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几日不见,你也安静不少啊。”顾封随笑了笑,接过茶却没有要喝的意思,直接放下。“你也从李公公那儿听说了顾大将军谋逆的事吧!”      “朕给你两条路,要么死,要么,哼”他到嘴边的话又顿了顿,“做朕的奴才。”      乔白予躬身,袖下的小手紧紧握成拳。      “奴愿意做皇上的奴才,好好伺候皇上!”乔白予说得非常小心,这两条路在顾封随没来时,他就清清楚楚了,也选好了。      “啪”桌上的茶盏已被震碎。“奴?伺候?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也罢,朕本想着你选死就念念君臣旧情,让你有个好死的结果。可你却偏偏愿意做朕的奴才。”顾封随笑了起来。      “你可知道在这皇宫之中要做个奴才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做的!”      在皇宫做奴才确实不能嘴上说说,奴才要净身的规矩他也是听说过的,净身后就不能算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 不能做男人吗?”      他轻笑,是屈辱了点,但是他还是个胆小鬼,他还不想死,不想就这幅样子去见父皇母后。      乔白予在皇宫长大,却还真没到过净身房,这房间只有个门板放在房间中央,简陋到不行。      顾封随到净身房时,正好看到乔白予顺顺从从地爬上门板。      “皇上,奴可不可以提一个要求?”净身前一天是不能进食的,乔白予饿得不得了才琢磨净身究竟是什么?当他找到以前在身旁伺候的李公公询问是怎么回事,才明白自己是摊上了大事。“净身是要从您身上割下一块肉,您这小身板可是要遭罪了。”      “等过几日奴再来伺候您行吗?”顾封随没有搭话,他只能自顾自的说出来。李公公说这几日会一直服泻药,像他这种没遭过罪的,身边抻抻腿抻抻背还得有个人帮忙,第三天才能下床,可是伺候不了人的。      “你是奴才,有那么金贵吗”顾封随这句不轻不重的话落在乔白予耳中时,他什么也没回,爬门板前他刚服了又臭又腥的净身水。现在,他脑袋晕晕乎乎的,整个身体都在发胀,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抖。即使他已经认同李公公说的要忍辱负重,可他还是怕的,但还没等他怕,晕晕乎乎的脑袋加上太监们的捆绑已经把他折腾得昏死过去。      看看被固定在门板上昏死过去的少年,顾封随转身离去,对后面人吩咐到:“快收拾了,送到朕寝宫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乔白予,软绵绵(? .?.? ?) 后面收拾的人,告诉我你是谁←_← ☆、03   九年前,乔白予五岁,五岁这天,皇宫里一如往年过生日那般热闹。      不同的是,这一年开始,朝中大臣开始被允许携子来进宫拜贺。乔白予的父皇乔景叶仅有一妻,乔白予的母后,这二人又仅有一子,就是乔白予。乔白予渐渐长大,大臣们也深知他这北昰国唯一的皇子所占位置有多重,带着自家孩子来套近乎。      当然,这些是乔白予偷听小宫女的闲聊中得知的,在宫里嚼舌头,聊八卦不好,可他就喜欢偷听小宫女们聊这位大臣家的孩子,那位大臣家的孩子。      谁让父皇是皇上呢,一直以来他乔白予就这样呆在宫中也没有一个玩伴,有几个同龄的小公公小宫女,可大家就是不敢和他玩。现在有同龄的孩子进宫里来,他们会是什么样子呢?      还有,姑父会来吗?      想这些事时,乔白予正处于出神的状态,他已经和母后在后花园里呆了好久,见了好多位权贵夫人,那些权贵夫人对着乔白予一通假笑,他也回着笑,笑得累呀。她们和母后谈论一些女人家的话题,乔白予都快要学会了。头一偏,两眼也跟着向下,加上一只手托着脸,“哎呀,我们家大人啊……”“您不知道,我家那孩子呀,哪能和小皇子相比。”后面那句话乔白予倒是挺赞成的,可他也不能总在这女人圈子里泡着呀,他是男孩,是男子汉,他应该和父皇呆在一起,和姑父呆在一起。      “好久不见小予,可又是长大了!”      “姑姑你不知道吗,小予五岁了,当然长大了。”乔白予满脸骄傲,“小予可是男子汉了!”      眼前这个着装朴素,容貌美丽的美妇人是乔白予的姑姑,北昰国的长公主。除了父皇母后,乔白予最喜欢的就是姑姑,姑父。他们不像其他人一样对他阿谀奉承,把与他对话当做是一个任务,一种套路一样让他感觉难受。姑姑和姑父待自己像父皇母后一般好,是真好。      “对了姑姑,姑父进宫来了吗?要来给小予庆祝生辰吗?”他问得急切,父皇经常有事要忙,自己可以和姑父在一起玩啊。      长公主只是笑,“你姑父与你父皇在讨论事情,你若想去找他,一会儿再去吧。”      “这样啊,”乔白予摇头晃脑,对着皇后问,“母后,我身体不适,可以先行告退吗?”      早看出了乔白予不想再呆下去,皇后笑骂道:“你这小家伙,眼下你姑姑还在,怎么这么没规矩。”说了他几句,乔白予也没顶嘴,他知道,只要乖乖听着,就是最好离开的办法。就这么听了几句,皇后见乔白予没还嘴,让李公公带着他回寝宫去了。      “都是一家人还讲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李公公你说我今天是不是挺守规矩的。”      “对,对,对,您一直是让人省心的好孩子。”      回宫路上,遇到一位公公请李公公去宴厅帮忙,这刚回寝宫,李公公就急着往外走。没走几步又回来了,“您乖乖呆在这歇歇,大家都在为您生日忙活着。您若想去皇上那儿,等奴才那边帮完忙就来带您去。”      乔白予点头认可,李公公还不放心,让两位宫女守住门口。      “你们可要看好小皇子,这么重要的日子可不能出差错。”      小宫女们听着,乔白予也趴着门跟着听着,他有这么听话吗?当然,他自认是最听话的孩子,可今天不一样,今天是他五岁生日,他已经慢慢长大了,要去哪有有什么不能去的呢?今天生日,父皇和姑父在一起,姑父并没有官位,定是不会和父皇商讨什么国家大事。他决定去父皇那里找姑父和父皇。      门口有小宫女看着,要出去定是不那么简单。乔白予自然而然想到了窗户。可窗户还比他高一个头,他非得站在凳子上,借着凳子的高度出去。乔白予好不容易把凳子搬到寝宫一侧的一扇窗户下方,站在凳子上,他又怂了。要知道,窗户的那一边也是这么高,没有凳子,他要跳下去吗?跳不好崴了脚可是很痛的。他小脑袋转了许久,终于决定从寝宫大门走出去。      “我可是皇子,翻窗户岂不是太不正常了。”      就这样,乔白予跑到大门口,对着门口的两名宫女卖乖。      “二位宫女姐姐,我想去父皇那里,可以吗?”      两名宫女也是相当为难,其中一身形瘦弱的小宫女开口道:“请小皇子好好歇息,我们也是听公公的吩咐。”      “可是刚刚公公说是看好我就行了呀?也就是说宫女姐姐可以带我去见父皇的对吧。”   另一没说话的宫女这也开了口:“这怎么办呢?刚刚公公的确只让我们看着小皇子,并没有说怎么看着。”      “这样吧,你在这里先看着小皇子,我去问问。”      那瘦弱的小宫女比另一位显得精明些,“小皇子请先进殿吧,一会儿就知道公公怎么吩咐了。”待乔白予进了殿,把门关好,这才离开去找李公公。      不过再聪明厉害又怎么能和本皇子相比。      一切准备就绪,乔白予站在放凳子的窗户前大喊一声“宫女姐姐,我先走了。”接着把凳子“哐”一声放倒 。      他听见那小宫女急急忙忙跑过来查看的脚步声就往大门方向跑,打开大门,从大门就这么出来了。      小计谋得逞,乔白予很是高兴。出了大门,他并没有走宫人常走的那条大路,他知道一条小路,因为靠近一池水。这池水十分清寒,除父皇和身边的几个宫人时常来查看外,也就没有什么人愿意挨近了。      乔白予想到那清寒,不由打颤。可要不走这条路,他又很容易被别的宫人遇到,搞不好还会被带回去被李公公说一顿,也就只有这么走。      要知道李公公一定是皱着眉头一副担的样子叫他“小祖宗”,还自打嘴巴说是自己的错。前些日子他遇刺,他是没什么事,反是李公公被刺客一棒子打晕了倒在他身上,刺客及时被制服,李公公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抹着眼泪抽着嘴巴骂自己不中用,被打晕了也就算了,居然砸着他的小身板了。      乔白予并非讨厌李公公,而是他觉着很多在他身边的宫人,李公公也好,其他小公公,小宫女们也是,都有些女气。好不容易遇上一些侍卫叔叔,他们还放不开和自己玩儿。      还是父皇好,姑父好。父皇明朗,姑父温润,他们待人温和柔善,举手之间还都是男子一般的自然潇洒。      乔白予经过池边时,那边有人,他迅速躲在旁边的草丛中观察了一下。池边是一个看上去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孩,那男孩正直呆呆地望着那池水。这定是哪位官员家的孩子,乔白予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见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宫外孩子。      这么冷他没感觉吗?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呢?乔白予还真不知道,要是人家不理他,那有多丢面子啊。可转念一想,他是皇子,北昰国唯一的皇子,父皇是皇上,母后是皇后,那些官员和他们的夫人都还要对着他笑呢,更别说是他们的孩子。      也是,也是,他刚从草丛走出,准备去打个招呼,就见一个宫女跑来,难道是被发现了?乔白予只得钻了回去。      “小的无心打扰小公子清闲,请小公子见谅。”那宫女见到男孩赶紧行礼,“现在整个皇宫的人都在找小皇子,若小公子知道,还请小公子指路。”      那男孩连头都没抬,手一伸,就指着乔白予藏身的方向。乔白予想跑时,宫女已经看见了他。      “今日是小皇子生日,还请小皇子不要任性,快随奴婢去见皇上。”      “你究竟是谁?”乔白予见藏不住,也就从草丛后跳了出来,指着那男孩一脸不悦。      “你既然知道我是皇子,怎么能随便告密,你难道不应该对我说好话,讨好我吗?”      这男孩就是不理他,还真是不给他面子,可一想,宫女姐姐要带他去见父皇,也就不想再多说。      “我去见父皇,我要告诉父皇还有你这么一个讨厌鬼,你等着被你的父亲母亲批评吧!”他也不管那男孩听见没听见,说完就走。      乔白予走后不久,男孩抬起了头。      “小随,”温和的男声让男孩转了转身,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身穿米白色长袍,乌黑长发的男子,说不清这男子的气质,却被这男子安了心神。      男子走到男孩的身边,“离夜宴的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去找母亲吧!”      被叫做‘小随’的男子不动,看着说话的男子,又指了指乔白予离开的方向。      “哦,”男子抬头看了看,“看来我们小随遇到玩伴了。”      他笑了笑,蹲下身子抚了抚小随的脑袋,“放心吧,父亲不会让小随吃亏的!”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一章都有话说,这一章我想说的是李公公人真不错Σ(`д′*ノ)ノ还有,真是遇到奇葩少年了-_-# ☆、04   这一边,乔白予还没到御书房见到乔景叶就是一路欢喜,可他回神想到了池边那个男孩又是生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着他不说话,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      什么人啊?我要让父皇说你父母亲,让你父母亲好好对你说教一番。      接下来的路上,他就剩下酝酿情绪了。以至于乔景叶见到自己这个宝贝小皇子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他眼眶红红的,好像眼泪马上就要喷发出来了一样。      “朕的小予这是怎么了?这么大好的日子谁让你受什么大委屈了?”      乔白予也不说话,“哇”地一声往乔景叶身上扑,眼泪吧嗒吧嗒往乔景叶身上掉。      “好了好了,”乔景叶拍着他,“李公公让人看着你,不也是因为你忙糊涂了吗?”      乔白予又“哇”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乔景叶这可奇怪了,让带人的宫女讲明了情况,又笑了起来。      “行了,行了,你别哭了,人家不理你,你就知道哭啊?你可是皇子,这北昰国未来的储君,为这事掉什么眼泪。”      他又给乔白予擦了擦眼泪,“一会儿夜宴所有人可都是来向我们小予祝贺的,你若看到人家可别滞气,显得我们小皇子不懂事。”      乔白予“呜呜”了一会儿也停了下来。      平常他若是不高兴,父皇一准抱着他,“谁敢惹我们小予不高兴,父皇带你整他去!”然后逗得乔白予乐呵呵的停不下来。      今天这话说出来虽然与父皇的身形气质更加匹配,却更像另一个人。      “姑父呢?”乔白予左右寻找,“姑姑说姑父和父皇您在一块,姑父这是在和我捉迷藏吗?”      “你姑父刚走没多久,你不用在这找了。”乔景叶显得有些失落,“你这么大个父皇站在这里你不找,偏偏来这御书房找你姑父,父皇和姑父你究竟更喜欢谁啊?”      一提姑父,父皇准装可怜,好像是乔白予不理他似的。      “当然是姑父了!”乔白予咧着小嘴笑,“姑父可不像父皇这么小孩子脾气,而且啊”乔白予顿了顿。      “而且什么?”乔景叶急忙接下他的停顿。      “而且父皇总是忙,都不陪小予玩儿。不像姑父,每次进宫,都会和小予玩儿。”      “是是是,你姑父好,他陪你玩儿,可他没有官职,闲人一个,父皇可是有很多事的,就这样父皇一空下时间,不都是和小予在一起吗?”      乔景叶对着他一通解释,“哼,你姑父可到好,多大岁数就白享清闲,陪你玩一玩,就叫你这么喜欢。你父皇我可是忙时都在想你呢!”      乔白予也知道哄着乔景叶,这个父皇一遇着他就喜欢用小孩子的语气陪他说话,到把他显得成熟了不少。      “好了,父皇也好,小予最喜欢父皇和姑父了。”      和乔景叶聊天没多久,一位公公前来提醒夜宴时辰到了,乔白予也就跟着走了。      乔白予看到众多官员,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第一次发现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有那么多,他们每一个都长得不一样,脸上的神情也都不一样。一些孩子看见这皇家宴席的场景像乔白予见到这么多同龄人一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惊奇,也有孩子不同,他发现有挨在一起的两个宴桌,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就那么直直的坐在那里。白日见到的那个男孩,他找了半天没有找见,兴许是看见他害怕的躲起来了,也罢,自己也就是想吓一吓那家伙,谁让那家伙不理他的。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乔景叶和皇后一起到场坐下.      “小予,”乔景叶招手,“来父皇这里坐着。”      乔白予心里乐呵,自己的位置不错,但父皇的位置更正。      正好让大家看看父皇是多么喜欢我,多么疼我,那男孩肯定也在宴中某一个角落吧,让他这种没有父母陪伴只能忍受寒冷自己观水的家伙了,哎,乔白予一阵心疼。      宴会开始是各家携子上前对乔白予拜贺,先前那一男一女,男孩是兰将军之子兰可,女孩是霍将军的女儿霍静雨,兰将军和霍将军两家是亲戚,坐的也自然近。      兰可忽略,霍静雨这个女孩挺漂亮的,而且还有一副男子的气魄,不像其他女孩子,看着就是没经过事的娇小姐,在宫中和女气的人接触多了,乔白予早就不感兴趣了。要是我以后娶妻,就娶霍静雨这样的,乔白予想。      一轮拜贺完毕,乔白予有些奇怪,他最感兴趣的那个男孩根本就没出现,难不成真怕了他向父皇告状?      “父皇,人好像没到齐。”      “哦,没到齐,我们小予竟然关心这事儿?”乔景叶也没想,就让人核实。      “不用查了,差我们一家子。”      乔白予听出来人,他抬起头时,长公主走在前面,驸马顾亦安在后,顾亦安的怀里还搂着一个孩子,离得较远,他看的不是很清。      待到近时,乔白予这可看清了,这不就是白日里那男孩吗!      “小予莫不是发现姑姑姑父来晚了?”顾亦安弯下腰去,“小随,我们来祝小予生日快乐。”      那小随并不说话,只是躬了躬身。      “不用,不用,姑姑姑父,还有小随哥哥,你们快坐。”当那声‘小随’从顾亦安口中出来时,乔白予已经知道这男孩是谁了。      顾封随,比他大三个月,宫人们私下议论最多的孩子。      据说这孩子生来好看,却是个笑话,他不会说话,甚至有些呆傻。      乔白予一直想见见顾封随,好知道是不是像宫女们传的那样呆傻不语,可姑姑,姑父时常进宫,但不带孩子,他一直认为是姑姑姑夫不愿带着这孩子。      “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呀?还不太看人?”乔景叶看着顾封随,好像明白什么,“小予,是不是白日里欺负你的男孩?”      乔白予暗中扯着他,还没说话,乔景叶就念上了。      “我说顾亦安,你这孩子怎么教的,虽然都是孩子,可我们小予也是皇子啊,白日里两个孩子闹闹别扭不理人很正常,到晚上还不理人,这太欺负人了吧。”      他两手一拍桌子,倒把怀里的乔白予吓了一跳,安抚好乔白予,乔景叶抬头瞪着顾亦安,一副朕是皇帝朕怕你的架势,好像不吵架不行。      皇后看见长公主脸色有些泛清,就开口搭话。      “你们别吵了,今个儿小予是主角,在这日子兄妹两家吵架总是不好吧。”又拍拍乔景叶,“你一向蛮不讲理,可也得分场合吧。”      顾亦安看着乔景叶,透着一些奇怪的笑,“皇上,这是多久没给你顺毛了?怎么说两句话就炸了?”      “你怎么跟朕说话呢?”乔景叶刚被皇后说顺气,又被顾亦安挑上来了。      “呵,我怎么同您说话您听不出来吗?”      “你别以为没有官位朕就治不了你,朕,朕要把你拖出去斩了,朕要抄你家。”      “呦呵,你这是要抄谁家?”姑姑也加入了进来,“乔景叶,当真是当了皇帝,连你妹妹的家你也敢抄,也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乔白予握着乔景叶的手,他知道父皇说出这些话全是因为下不来台,要往常姑父也就给父皇一个台阶下,可今日却故意挑父皇的话,只因为父皇太不会看事儿了。他还知道父皇这默不作声是因为姑姑一出声,父皇准吵不过姑姑。      父皇是为自己说话,现在不做声也是尴尬,下面群臣看着,连霍静雨也往这看过来,要是让她认为这家人奇怪,乔白予岂不是以后都挨不近霍静雨了。      “乔景叶,气够了?”顾亦安开了口,乔景叶还是有些难堪,“嗯”,低头应了一声。      “不论是小予,还是小随,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小随性子与平常孩子不大相像,又有些原因一直不语。身为父亲的我只是一个别国质子,没有官位,这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没少被人拿来当作笑料,旁人说什么无关紧要,可你不能说。”      顾亦安又对着乔白予微笑,“若是小随和小予之间产生什么误会,姑父代小随给小予道歉。”      “没有,没有,姑父你们快坐。”      父皇不发声,连母后也沉默了,乔白予只得和那宣示的公公使眼色,让夜宴快些开始。      乔景叶是过了很久才缓过来,他红着眼幽怨地看着乔白予,“胳膊肘往外拐。”      乔白予呵呵一笑,又哄着他。      夜宴快结束时,乔景叶宣布了一件事,立乔白予为太子。      乔白予也说了一件事,让顾封随进宫作伴。他在夜宴中就盘算好了,一来可以让姑姑姑夫消气,让两家和解,二来可以让霍静雨觉得他是个大度又有善心的男子汉,三来顾封随这样子也不能和其他孩子一样上学,倒不如进宫开陪着他学习,自己还能当回老师炫耀炫耀。      乔景叶有些不愿意,刚和顾亦安闹了别扭,又要顾封随进宫,可乔白予这么要求,自己对小孩子没气生,也就应了。      从此以后的七年,顾封随在哪里乔白予就跟在哪里。      “小随哥哥,跟我读,啊。”      “呃。”      “不是呃,是啊,小随哥哥你看着我呀,啊。”      “……”      一年之后顾封随居然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说话了,他进步神速,弄的太子三师每次上课都夸他,倒把乔白予批评一顿。      乔白予学不进,不高兴,顾封随就耐心陪他,教他。      “反了,反了,我才是老师”      “小予是老师,学生只是向老师请教。”      乔白予又乐了,听着顾封随讲解那些‘困惑’。      两年前,父皇母后突然离去,顾封随进朝为官。      “小随哥哥是皇家子弟,没必要成为臣子。”      “小予成为皇上,成为臣子,才能和你走的更近呀。”      顾封随因他而语,因他而学,又为他为臣,他和顾封随早就不分你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父皇是深井病吗?﹏? ☆、05   乔白予醒来时,他愣怔了一下,他在他熟悉的房间里,他刚被净身了?      顾封随坐在一旁的龙案边看书,“醒来了?”      乔白予坐起身,回到“是,醒了。”      “如何,有什么想问的吗?”顾封随只是看书,不看他乔白予。      这是连看我都犯恶心吗?乔白予心里暗笑。将自己放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奴想问皇上,奴这躺在皇上的龙床上,会受什么样的惩罚?”      说这话的时候,乔白予不过是想问个清楚,转而眼眶一热,眼泪就流了出来。小随哥哥不喜欢自己,小随哥哥连看都不看自己,他是喜欢小随哥哥的。可现在,他却害怕这个顾封随 ,及时闷住声,他赶紧用手背止住眼泪。      顾封随叹了叹气,放下书,从膳桌上拿过一碗粥,坐在乔白予身旁,抚着他的后背。      “别听信李公公那套保命的招数,别再称什么‘奴’了,”将粥吹了吹,又递给乔白予。“这粥朕不喜欢,你替朕喝了吧。”      乔白予也没说话,接了那粥,喝了下去。他也不明白顾封随这是抽了哪门子风,前脚刚把自己踹下皇位,又把自己弄成不男不女的奴才,这现在还给他递粥,是打一巴掌揉三揉吗?还是来碗毒粥赐死?反正他是管不上,脑子本来就不好,还费这神做什么。他是饿了,真饿了,净身前就断了一天的食,又喝药躺门板,还被绑得不得动弹。总之,有点流食能填肚子也是好事。      “小予,你若愿意,你还住这儿,朕还是你的小随哥哥。”      要搁以往,乔白予肯定睁着大眼睛眨巴眨巴,一脸期待的看着顾封随问:“真的吗”其实他也想这么问,可如今自己已经不再是养尊处优的皇帝了。      “皇上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顾封随将他拥在怀里,“乖乖呆在这里伺候朕,你就还是这皇宫的主子。”      “皇上放心,我会乖乖的,会好好伺候好皇上。”乔白予顺着顾封随的话说,这要求他还是能达到,伺候人,只要好好向李公公请教就好。      “朕的意思是,” 顾封随话到一半又停了,另一半终是没有说出来。      “罢了,让李公公过来伺候你吧。”顾封随接过碗,放在膳桌上,“你若觉得无聊就到处走走,早点回来便是。”      顾封随刚出去,李公公就带着一个小公公进来了。      “哎呦,小祖宗,怎么样?没有哪儿难受吧?”看李公公焦急的样子,乔白予笑了笑,摇摇头。      “行,叶子,你出去吧。” 小公公躬了躬身,退了出去。      “我这是睡了多久了?”      “整整五日啊!” 李公公比着手在他眼前晃,“要不怎么说您这身子骨弱。还好老奴提前找了净身房的公公照应,给您多放了药,不然,更够您受的。”      “我会好好听公公您的话,以后好好干活,争取早日出宫,攒够钱找一个愿意与我成婚的女子,好好成家立业。”      “奴才打听过了,”李公公用手掩着一侧脸,尽量靠近乔白予,“给您净身子的不是净身房的公公。”      乔白予一脸疑惑。      “这顾皇上五日都在这寝宫内没吃没喝,连早朝都没上,”“据说这五日顾皇上是在照顾您,直到今早才吩咐御膳房做些膳饮。”      乔白予也没说话,他也就听着李公公说。      “哎呀,小祖宗,您怎么就这么,”李公公也不想再说,只得点明,“这说明顾皇上还是对您保有旧情的,您顺着他,好好哄着,没准您也能好过些呀!”      乔白予还是没有话答李公公,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些天像做梦一样,他完全缓不过来。顾封随一走,他彻底放松下来,整个人都变得很空。      “唉,老奴也就是说说,您要觉得累就多休息一会儿,要觉得无聊就出去走走,事已至此,就不要伤神去回看了。”      李公公没说太多,他或许觉得乔白予太累,也就不多呆,伺候他洗漱后也就离开了。      一池碧水映着乔白予的身影,也映着他身后老树上的男子。那男子一身白衣,面容清俊。      “顾封随这逆臣是要您当他的男宠啊!”      “男宠?那是什么?”      男子轻笑,“教主您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是让您代替女人当他的皇后。”      乔白予明白了这话意思,就捡了地上的小石子就往树上砸。      “谁是你教主?站那么高不怕摔吗?我是男人,就算成了奴才也不是女人。”      乔白予一通乱发脾气。      “顾子寻,你说话能靠点谱吗?”“还有,皇位本来就是小随哥哥的,你不要乱说什么逆臣的胡话。”      顾子寻可是无奈,他跳下了树。      “您能别这么不分敌我吗,顾封随可是净了您身子的人啊。”      “我说的不对吗,不是你把父皇传位给小随哥哥的诏书藏起来,非把我弄上皇位的吗!”乔白予越说越气。      “我做了错事,我没有身为皇帝的道德条件,我的子民就有改革的权利,杀了我,也不为过,我认罚。”他眼睛渐渐泛红,“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连男人也做不了。”      “是我的错,是我来迟了,我也没有想到顾封随竟然真让您做奴才。”      “其实他还还给我一个选择是让我死来着,”乔白予蹭蹭鼻子,“李公公说活着总比死了好,现在看来还行,我还有可能出宫,还有可能成家。”      “是,您说的对,您定能出宫,能成家。”顾子寻也不会安慰人,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不然,教主大人现在就随属下出宫吧!”      “出宫做什么,你那个百花教有愿意和我这个奴才身子成家的女子吗?”乔白予白了他一眼,“算了,我若真出宫去,肯定会被小随哥哥当逃犯追杀的。”出宫去是不难,难的是他不愿意一辈子当一个被追来追去的人。      “等哪天小随哥哥愿意放我出宫了再说吧。”      顾子寻应了一声,说了些示忠保护的话,乔白予也懒得听,摆手让他走了。他这奴才没过两天估计就得上岗干活呢。      这百花教的教主本是顾子寻,立教时以百花为教名,是希望能多多招来女子,也好让教内的兄弟们早日成家,幸福美满。三年前,教派刚刚成立的时候,为了使百花教一举成名,他决定刺杀北昰国的太子也就是乔白予。原因是听说江湖很多大教派,还有一些妖魔鬼怪都指着这位太子刺杀,还都无功而返。      “我要是能把这个太子给刺杀了,我们百花教肯定就能名扬天下了吧!”      “教主英明,教主圣明,教主就是脑子好!”      的确,他脑子不错,刚刚进宫就变成被追杀的,虽说受伤不至于当场玩完儿,以他蹩脚的功夫还受着伤应付不了追兵,要不是脑子稍微好点儿,会躲点儿。可能真就不是无功而返,是无功未返了。      “你是哪位呀?”一个小童声把他吓了一跳,他这躲的是上早朝用的正殿呀,大晚上的怎么还有人?      “你受伤了?”十一岁左右的小男孩就怎么走近他。“刚刚李公公听说有刺客,就把我往这藏。”大眼睛瞅得他难受,“你是被刺客伤着了吗?”      顾子寻已然是明白了眼前这个男孩的身份,要说当场做个了结吧,自己这受着伤也跑不出去,不如就照着男孩问话的答。      “回太子,奴才确是与那刺客交手时所伤,”他细着嗓子说话,“还好那刺客已经知难而退,”有些矫情的看着乔白予,“太子还是快快回宫休息吧!”      “好,你等等我!”乔白予转身又向殿内走去。      对,对,对,就是这样,快出去,小爷还等着拿你当个人质换命呢!      他这就想好了,一出殿门就绑了这个小太子,能顺利出宫再做个了结,哈哈哈哈哈,这么聪明以后还不得上天成仙儿。      “来来来,把这件衣服穿上。”顾子寻还没反应,被突然扔过来的衣服吓了一跳。      “嘘,不要出声,”乔白予抱着几个小瓶子跑过来“你快把衣服换了,看看这几瓶药能不能用。”      他疑惑啊,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殿下,奴才这是有什么”      “因为你露馅了”乔白予一脸无奈,被刺得已成习惯,每次遇上刺杀得背上侍卫衣服和药,还得亲自当解说员。这些年来的刺客怎么都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只有侍卫才会和刺客交手,细着嗓子说‘奴才’的是公公。”      顾子寻一脸震惊,这乔白予看着比自己小一些,可这智商还真是高呀。若这样的人能成为百花教的人,嘿嘿。      乔白予也觉得奇怪,以往的刺客被他这么一说,都是换上衣服,服下药,然后‘哼’的一声,丢下一句‘后会有期’就再也见不到了。这次的刺客可不一样,居然缠着他要他入什么‘百花教’,这名字听着就女气,他才不要入呢。      “不然太子殿下来当教主吧,您救了我,我当副教主,您当教主!”      “不要,不要,我不要。”      这一缠就是一年啊!      两年前,父皇驾崩,传位给小随哥哥的诏书前一晚还在他枕头下放着,第二天就找不到了,这顾子寻也没再来。      连一纸诏书都没有,一个臣子继承皇位,没有这样的道理,乔白予就此登上了皇位。      半年前,这顾子寻又出现在他眼前。   “是你吧,是你拿走了父皇的诏书,让小随哥哥当不了皇上。”      “教主大人,您是太子,这皇位当然应该是您的东西。”“再说了,不是先皇愿意这么传位,”他顿了顿,“是您死活求着先皇把皇位传给顾封随的吧!”      “要你管,要你管,我就是喜欢小随哥哥,就是想要小随哥哥当皇上。”乔白予气急了,上去要打顾子寻,只是落在他身上没了力道。      “我觉得小随哥哥和父皇很像,只有小随哥哥才能成为像父皇那样的好皇上的!”      “我现在也没办法,诏书丢了,”他也只好安慰乔白予,“您这不是正帮着他做傀儡吗?您不欠他的。”      不管诏书丢不丢,这都已经过去了,乔白予知道的,他已经是皇上,就得一直是皇上。      然而不如他所想。      从皇上变为奴才,他没有想到过,做出夺了他皇位的那个人是顾封随,这也是他没有想到的,顾封随究竟为什么这么做,他还是想不到。他的处境现在是不好,不过还好是顾封随当了皇上,自己没有成为皇帝的才能德行,丢了这皇位才是国家的幸事吧。 ☆、06   乔白予其实是有些抗拒的,呆在本来应该是自己的地方却又呆着另外一个人,这个人还是自己之前最喜欢最信赖,结果还把自己踹下皇位,让自己做不了男人的人。可他没办法,天色渐晚,还不知道往哪儿歇息去,不都得顾封随这个大主子给定。这样一想,只得走在平时最熟悉的路,回平时最熟悉的地方。      守在门外的小宫女略带怜悯的看了看乔白予,没做通报,让他进了门。      顾封随还在批奏折,那奏折有些多,怕是要熬通宵。乔白予傻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时候不早了,让宫女伺候你洗漱,先歇着吧。”      乔白予想起了顾子寻说的话,更不敢歇了,“不用,不用,皇上还没歇下,我这作奴才的更不能歇。”他避开了宫女。      顾封随见他不愿意,“那就过来研墨。”      乔白予没研过磨,但总是看过,他拿着个墨锭在那瞎杵,稠了稀了的,顾封随不说就行了。      “这些年到还真是蠢惯了,连墨都不会研?”      顾封随握上乔白予的手,“研墨要重按,轻磨,定向,身直。”他看乔白予愣了一下,吓得不行,好笑极了。      “重按,是要让发墨正好。”   “轻磨,是要让磨细腻。”   “定向,是要避免泡沫影响书写。”   “身直,是要保证墨的质量。”      乔白予还是笨,学个事儿吧一要靠天分,二要靠熟练,三要靠自然风流,这三样这时倒是都没占据,在研下去也白费。      “好了,坐在旁边把这些批过的奏折看看。”      乔白予应了一声,拿起一本奏折。自己已经不是皇帝了,看这些扰人心思的奏折有什么用。他一直有一个改不了的习惯,一沾奏折就犯困,可顾封随叫他看,他也只有睁着眼睛看。      “往常你不爱批奏折也就算了。” 顾封随好像知道他没兴趣。      “这些奏折兴许你一辈子都不会再批,但看与不看总是有区别的。”      看与不看总是有区别的,这个灾,那个难,还有这个案,那个情乔白予都看得多,但他还真看到不一样的。      那奏折翻开来:      顾封随你这个谋逆的狗贼……      乔白予心慌慌,‘啪’地关上那奏折。顾封随斜眼看了看他,又继续批着那成堆的奏折。      他这是看到了什么?乔白予转念一想,这都是顾封随批过的折子。那奏折的内容他大概是猜到了,可顾封随究竟批了什么,他很是好奇。      他又小心翻来那奏折来,上面批着:顾大将军谋逆未果,既已伏诛,爱卿就不必再上奏了。意思很明确,别扯这些,你奏点有用的。      乔白予佩服顾封随的大度,放下那奏折,他又拿起另一本,是松太尉的奏折:      不知皇上有没有听过癞ha蟆想吃天鹅肉的故事。说的是有一只癞ha蟆看上了一只白天鹅,想吃这只白天鹅,结果癞ha蟆就得了白化病,这可真是折寿啊。      乔白予想说这什么玩意儿?又琢磨一下,这松太尉莫不是说顾封随是癞ha蟆,说自己是白天鹅吧?自己是白天鹅,呵呵,看来自己还能飞。      一连看了几本这类似的奏折,他居然越看越精神。      “不困?”顾封随问他。      “不困,不困。”乔白予赶忙放下奏折回答。      “可朕累了,怎么办?”      乔白予站着,他哪知道怎么办?“不然,我去叫宫人们来伺候您洗漱。”      顾封随没说话,就这样安静了一段。      “不问问你姑姑姑父怎么样吗?”      姑姑姑父,乔白予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好像又回到了他被顾封随用匕首抵着的那个晚上。      “哦,看来你对长公主和驸马的近况不感兴趣。”顾封随看着他,嘴上扯着笑。      “不,不是,姑姑姑父他们怎么样了?您,您对他们做了些什么?”乔白予被软禁,顾封随当上皇帝,他一直没听到过姑姑姑父的消息。      “这姓顾的和长公主不会教孩子,养出了这么一个逆臣,你认为他们应该有什么下场?”      乔白予惊了,什么下场?      “您准备给他们什么下场?”      “那要看你怎么表现,”顾封随漫不经心的样子,“先前朕怎么说的?哦,朕让你先在这歇着,你不懂意思吗?”      顾封随指着那寝宫的床榻,“去,乖乖给朕爬上去。”      乔白予杵了半天,爬上床榻。这真不是从前的小随哥哥了,小随哥哥是尊敬师长孝顺父母的好哥哥,小随哥哥是宠着自己,疼着自己的,现在却拿姑姑姑夫的安危让自己与他同床共枕。      乔白予又想起顾子寻说的男宠,顾封随这真想把他当男宠吗,以后出宫去即使找到愿意与他成婚的女子,听到男宠这个词,人家也会嫌弃自己吧。      顾封随收好奏折,又走到床边,上面的小少年闭着双眼满面泪痕。不过是叫乔白予歇下,这小家伙竟然吓哭了。      他顺了顺乔白予的头发,那小少年身体一颤,又软了下来,小拳紧紧握着。      “您不该这样,您这简直是没有人性。”乔白予小声念着。      顾封随给乔白予揶好被角,轻拍着他,“乖,朕现在出去,你若睡得着,朕就放了你,你姑姑姑父的事也好商量。”      等乔白予不再出声,顾封随起身放下床幔。他招手唤了一名宫女,叫她点上些安神助眠的香,随即向外走进了黑暗。      同床共枕?呵呵,事实证明乔白予是想多了。      李公公叫他醒来时,顾封随并不在。   “那顾皇上是在御书房休息的。”      “在御书房休息?他能休息好吗?”乔白予问出这话,又觉得不应该,顾封随取代自己做皇上,又让自己不好娶妻,还想治罪姑姑姑父,他不该这么问,真不该,他应该想这顾封随休息不好才是。      “这老奴怎么知道呢?唉,不说了不说了,”李公公叫那小公公,“叶子快把衣服拿过来。”      乔白予看了看那名叫叶子的公公,好像还比他年岁小了一些,叶子看见他在看自己,瞪了乔白予一眼,乔白予赶紧移开了视线。      “哎呦,你瞪谁呢?”李公公发现了叶子的举动。      “是他先看我的,”叶子不服气,“再说,他都不是皇帝了 ,师傅你怕他干什么?      “放下衣服滚蛋,”李公公对着叶子骂道。      那叶子不服气,把衣服甩在乔白予身上,一副挑衅的样子。      “嘿,你这是干什么?”李公公气的用上了脚,“没事儿做了是吧,快滚。”      叶子看自己师傅动上了脚,瞟了一眼乔白予,走了。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别生气,这叶子脾气是怪了点,可他跟着老奴快一年了,是个好孩子。”      “没事,没事,”乔白予对着李公公笑笑,示意自己没事。他知道叶子公公为什么这么对自己,不光是因为他不是皇上了,还因为前一天他和顾子寻谈话时,让这叶子公公发现了。      “没想到你在这私会宫外人,那人叫你什么?教主?你藏得还挺深啊!”叶子这话很明显,是在威胁。      “公公什么意思?想怎么样?”      “你既然成了奴才,自然要从新人做起,我要你做我小弟。”      乔白予当然是答应了,虽然这叶子公公看上去有些稚气 ,但人家是奴才圈的前辈呀,有前辈做自己的老大,有个什么事儿也好有人请教不是。      乔白予分析了他现在的处境:   一、从皇位上掉了下来   二、从一个正常男人变成了太监   三、长这么大还什么都不会      这要正式进入奴才圈,不被大家说笑,被大家刁难才怪,有大哥好,有大哥就有人罩着。      让大哥给小弟拿衣服,大哥不生气才怪呢,他理解叶子公公。      “对了,李公公,为什么您叫叶子公公是叶子,而不是小叶子?”乔白予好奇,他长这么大,遇到的公公都是小梳子,小钱子,没听过不带‘小’的公公。      “这以前不敢告诉您,叶子还没净过身。您先穿上这衣服,咱先去伺候这顾皇上,老奴以后再同您说。” 李公公退了出去,“您快点换上衣服,换好了叫老奴。”      没净身?这说明自己认大哥还认了个假货?乔白予很伤心,不过想一想也没什么,没净身肯定是因为缺钱找净事房的公公。公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进宫来做事,这其中的事他还是知道一点的。还是他乔白予好,顾封随叫他做奴才,自己没花钱就当成了。不对,不对,自己这怎么像要感谢顾封随似的。反正等他攒够钱,就先孝敬大哥,帮他净身,到时候大哥肯定高兴。      乔白予好好看了看那衣服,是一身太监服,换好衣服后,李公公又进来交代了他几句,他这就奔着御书房,正式上岗了。      “来了,这么早?”      顾封随正理着身上的朝服。      “不早,不早,能来伺候您是做奴才的荣幸。”      乔白予也是想先懒一会儿再开始干活,可李公公告诉他,这主子没用膳,奴才是没饭吃的。这些天就没吃什么像样的东西,怎么能叫他不想饭,可不就只有快点来伺候顾封随用膳。      “皇上您快快用膳吧!”      他想上手帮顾封随理朝服,顾封随没让他动手。      “膳桌上有早膳,你替朕吃了吧。”      哪有那么好事儿,作为一个奴才居然能在皇上这来混上饭吃?可顾封随就这么上早朝去了,还把整个御书房的侍卫公公们都支开了。      乔白予看看膳桌上的食物,有扒鸡耶!这些天折腾的,不是饿着也就是流食,居然有扒鸡耶!自己当皇上的时候,小手一挥,“给朕来只扒鸡!”李公公还会在一旁劝他,说什么早上吃适合来点粥之类的,原因是他吃相不太好看,作为皇上是不能吃相不好看的。      “这没办法呀,皇上这么浪费,作为奴才的就只好代为处理了!”乔白予虚心的站在空空的御书房里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他还不敢坐,抓着扒鸡蹲在窗户下啃起来。      半只鸡还没啃完,顾封随就回来了,这早朝上的跟玩似的,想他早朝时,大臣们这个说这个,那个说那个,弄不好还打起来,没到午饭点大家是停不下来的。乔白予感叹啊,这就是效率。      “坐着吧,陪朕用膳。”      乔白予看看膳桌上,就剩一碗粥,清淡得他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手上可爱的小扒鸡估计也就只能进肚一半了,他一咬牙,将手里剩下的半只鸡递上去。   顾封随没理他那小油手递过来的鸡,抓着他的手腕坐下。      “吃了吧,一会儿陪朕出宫。”      出宫?男子十二走天下,乔白予十二岁是没走天下,可他已经拥有一国。不过说这些也没用,反正现在有国无国不说,乔白予现在十四岁,还真没出过宫。      他这些天想过出宫的生活,就要这么开始了?不会吧?      乔白予想问顾封随出宫做什么,他又不敢问。      “父,父皇说,我年纪还小,不适合出宫。”他想起了搬出父皇。      “先皇是多久说得这话?”      “几年,几年前吧。”父皇离去都有两年了,要是父皇还在,难保父皇说自己够年龄出宫了。      “朕给你准备好了行头,你回去换上。”      乔白予只好回去,他刚吃了一只扒鸡,不太敢跑,只好扶着肚子快快走回去。可他刚看到顾封随说的那套出宫装扮,又抱着这些东西往御书房跑。      “皇上,皇上,这些东西都,”   “怎么了?”顾封随已换上一身玄青锦衣。      “这好像宫女穿的裙子,还有这个小跨包,男孩子好像不会这么穿。”乔白予越说越没底。      “对,朕要你扮朕未过门的妻子陪朕出宫。一会儿出宫你称呼朕‘小予哥哥’,朕叫你‘小随’。”      小予哥哥,这叫乔白予怎么叫得出嘴。顾封随还叫自己小随?他怎么都不想出这趟宫。      “你要好好想想你剩下的亲人,你姑姑姑父,朕前一天晚上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吧。”      乔白予没招,他觉得顾封随登上皇位以来情绪实在是不稳定,他也真琢磨不了,就这么跟着出宫一趟吧。    ☆、07   顾封随拿出了令牌,宫门打开,两边的侍卫纷纷跪下。      “走吧,记得叫我小予哥哥。”   乔白予穿着绿丝软缎的裙子,背着银色素纹的小包。那宫门打开时一阵风袭来,吹得他两腿凉飕飕的。      他跟在顾封随身后,走向了宫门外。      宫外和宫内是完全不同的,乔白予第一次有了街市,商铺的概念,他看见街上很多人在走,大家见面不用拘于礼数,他看见有些人面前摆着东西叫卖,那叫摊。他还看见了人们都用一样物品换那些摊中的东西,他知道,那个物品,叫钱。      “有什么想看,想逛,想买的吗?”顾封随问他。      一出宫自己就成了这‘小予哥哥’的未过门的妻子, ‘小随’有什么要求,乔白予寻摸着‘小予哥哥’真的都会同意的吧。他想走走那些街巷,想逛逛那些摊,想买那一串串着红色果果的东西,还有那洒着葱花的面,怎么那么好闻?那个摊上有好多红红绿绿的小摆件,那个摊上的是什么神药?好像可以长生不老。      “嗯,”顾封随答应着,“先去办事!”   乔白予早该想到自己没那么幸运。他跟着顾封随走出宫门,现在,又走上了城墙。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吧?”   “记得,小予哥哥。”      这一路上乔白予听到了不少传闻,什么有位仙女姑娘住在春风楼等有缘人啊,什么有军队居然驻扎在城外不远处,还有什么?说皇上乔白予因对顾大将军太深情,顾封随被诛后心神恍惚,竟找了一个小太监,让这小太监穿女子的衣服,给他起名叫小随,要小太监叫自己小予哥哥,还要立这小太监为后。      关于皇上乔白予的传言,嗯,很好,顾封随还真是神通广大,能叫百姓们口中传出这话。前面那些他都能认为是有点事实依据,可立后是怎么回事?      “你很在意那传言?”顾封随站在城墙上,乔白予跟在他身边。      在意你个大扒鸡,乔白予真不知道顾封随怎么能有脸说出这话来。但他压着火不说,毕竟他现在就是个奴才,又怎么敢跟主子较劲呢。      “皇上,人来了。”      乔白予明显感觉顾封随身子一僵。      “走吧。”他的表情很不自然。      乔白予跟着顾封随下了城墙,跪了一地的人。      “你们都起来吧。”      乔白予看见跪在中间的一对夫妻,他再熟悉不过了。      牵上乔白予的手直直走近那对夫妻,顾封随只觉得自己心脏都骤停了,那称呼他应该怎么叫出口。      眼前的夫妻看着他,示意他开口。   “姑姑姑父。”他拉着旁边的乔白予,“这是,小随。”拍了拍旁边的乔白予,“小随,叫姑姑姑父。”      “姑姑,姑父”乔白予的眼眶一热,长公主上前拍着他,“哎,小随。”      “承蒙皇上挂念,这几日我们夫妻在牢中并未受苦。”顾亦安躬身,“皇上不怪我教出顾封随这个逆子,还赐名小随给这位姑娘,我们夫妻实在是感谢。与这位姑娘也算有缘,皇上可否让我们夫妻和这位小随姑娘单独谈谈。”      顾封随撤走了周围的人。      “行了,小予别难过了。”长公主握着乔白予的手,“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小予穿女装呢?做女子的感觉怎么样?”      “姑姑别取笑我了,我和女孩子不一样,胸平平的,怎么都像不了女孩子。”      “这话别说了,”顾亦安在一旁笑着,“你现在可是在扮女子。”   “姑姑姑父为何……”   “小予或许有所察觉,”顾亦安打断他,“你小随哥哥这些年虽然看着极为正直,又或许不是这样。”      长公主拿出手帕给乔白予擦眼泪,“手帕是女孩子要随身携带的,记着点。”   “你小随哥哥这么做不一定是对的,但你别怪他,毕竟,”      “毕竟什么?”长公主瞪着顾亦安,顾亦安笑笑,“毕竟你小随哥哥是这场戏中取舍最大的。”   “我知道。”乔白予回着。      乔白予回去时,远处的顾封随有些不舍。      顾亦安冲着他微笑,示意他把乔白予带走。      刚回过头,“你这个做父亲的居然出卖你儿子。”长公主掐了掐他的手。   “谁叫这个不孝子叫我姑父来着。”   “什么?”长公主准备上嘴咬。   “好了,说笑的,我们谁能瞒得过小予呢,怕是这些年,小予都在陪着我们这些大人瞎胡闹。”      “小予,”长公主缓和下来,“我这是第一次看小予穿女装,怕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小予肤色白腻,加上衣装,除开胸,倒都向女孩子了。即使现在不是,也会像乔景叶说的,总有一天能恢复女儿身。”顾亦安搂着身前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小女人,“走吧,他们有他们的路,我们也有我们的路。”      顾封随带着乔白予走了几条街巷,又买了乔白予先前想吃的小吃。没给乔白予买那些小摆件,小玩意儿,他还有事,等回宫前再陪他逛那些摊。      “兰可约了我见面,一会儿我带你去吃那洒葱花的面,你乖乖在那儿等着我,若是想回宫,就拿着令牌回宫。”      “小予哥哥您要丢下我一个人去?”乔白予问顾封随,“我不是您未过门的妻子吗?”他这第一次出宫,顾封随给了他钱,可他又不认识钱数,他可不敢一个人呆着。他拿着顾封随给他买的东西不敢吃,等着顾封随改变主意带着他。      “你先把手上的东西吃了,我们就一起去。”      乔白予就想尝尝这些宫外东西的味道,他早上吃了一只扒鸡,可吃不完手里的那些小吃。顾封随接过那些剩下的,继续吃着。      “兰可那儿是军营,”乔白予看着顾封随,“就是那驻扎在城外不远的军营。我前脚刚回来,他就把军营驻扎在那儿。”      “兰可带的军好像不是在这里,”乔白予问他,“这不是干扰民心吗?”      “而且,兰可那边遇上妖魔袭击,没有军人怎么能行?”      “他们这些带军的人一向如此,平日里和气冷静,可冲动时便是不管不顾了。”顾封随把包小吃的纸折好扔掉,“我们走吧!”      乔白予没注意身后好像有一个小小的光点跟着他,而不远处一座楼的窗边,站着一个女子,她的周围飘着同样的光点。      她拿出一块手帕,“若这人再回城,把这个给送过去。”      那小光点围着那手帕,形成一片光,接着连光点带手帕都消失了。      军营大门前,顾封随拿出一块玉佩,让门前侍卫传话给兰可。   “若兰可不冷静,把你我二人分开,你静静等着便好,不要激怒他。”   没一会儿,出来一队士兵,把乔白予和顾封随围上,带进了军营。   “将军,人带到了。”   “带进来。”乔白予听出屋里人的急促。      跟着进了屋。      “顾封随,你还真敢来。”兰可瞥了一眼乔白予,“还带着你这未过门扮女装的小太监。”      “你约了我,我当然要来。”顾封随说的平淡。“只是小随他并没有牵扯此事,你不要说他。”      “原先听说你大逆不道被诛,我们兄弟都觉得你必定是被冤枉的,我马不停蹄往这赶,是想当面问问皇上怎么回事。可当回朝看见你坐在皇位上,我就恨不得你被碎尸万段。”      “我今日来是想劝你撤回在这的军队。”   “我今日是想亲手宰了你这逆贼!”      顾封随看着兰可许久,开口:“你杀不了我。”      “我知道,父亲和几位叔叔都只允许我将你囚禁起来,好好把你的罪过弄清楚,问明白皇上的下落。”兰可笑着看向乔白予,“但我可以宰了你喜欢的这个小太监。”      欺软怕硬,就因为乔白予是个太监身份就可以随便杀吗?      “我与他之间并无牵连,你杀了他对我也没有任何影响。”      “那就要试试了,把顾封随带下去好好看着。”      “至于你这女装小太监,”兰可看着乔白予,“小爷可以先陪你玩玩。”      顾封随和乔白予都被关起来了,只不过乔白予猜测顾封随没有他这的待遇好。      脚步声从门外响起,兰可带着两名手下进来,乔白予赶忙起身行礼。   “不用了,”乔白予也就停了动作。      “刚刚若是吓着你,我只能说抱歉。”兰可从手下那儿接下一个包裹,又放在乔白予面前的桌子上。“我知道不论你是被迫还是自愿留在顾封随身边,还是因为这不得已的身份,但你若是自愿的,我劝你以后看清自己的主子。”      “拿了东西快走吧。”说完转身就走。      乔白予深吸一口气。      “兰可,”      刚要踏出门槛的人一停,又调转回来。      “你叫我什么?”      “兰可将军,你若听不出我这声音,也该好好看看我这张脸吧。”      对方瞅了自己半天。      “你,你这容貌……”      “若兰可将军还有迟疑,那么接下来这东西足以说明我是谁。”      他从里衣拿出那东西扣在兰可手中。      兰可看了看手中东西的形状,又把它翻转过来。      “这是,玺,先皇的信玺!”    ☆、08   暗屋内,有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看不清脸,从穿着上来看,是一男一女。   “您要放走顾封随?您真愿意将北昰国交给这狼行狗心之辈?”   “你也知道,我是个逆来顺受的人。”   “您这究竟是为什么呀?”   “不说了,兰将军,我想求您一件事。”      军营前,乔白予被踢了出来,顾封随接着他。   “兰将军,兰将军,真的不行吗?您帮帮忙啊,兰将军。”乔白予又要扑向兰可的大腿,顾封随拦着他。   “滚!”兰可咆哮着,“就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      乔白予的身子有些软,顾封随看他受这打击是太大了。   “我背你回城。”   “麻烦您了。”      乔白予软绵绵地倒在顾封随背上,眼眶还红着。   “你让兰可认出你来,不让他帮忙杀了我这谋逆之人,倒求他这件事情,你这不是活该吗?”   顾封随被关着,他本来安排好了后来人同兰可谈判,却没一会儿又被人放了出来。   “兰将军,兰将军,您好歹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看见乔白予坐在地下,一边哭一边死命抱着兰可的大腿。   “顾封随,你快把这疯子带走,不要逼我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   出军营的这一路上,顾封随是明白发生了什么。   兰可给乔白予准备了包袱,让他走人,可乔白予却叫住兰可,让兰可认出自己来。   乔白予让兰可知道自己是如何被顾封随弄下皇位,又如何被禁还被迫成了太监,最后只得穿上女装叫顾封随小予哥哥的。兰可表示同情,乔白予就求兰可帮忙向霍家和霍静雨说情,问问看自己能不能有机会和霍静雨处处试试。   “你连自己成了太监都告诉兰可,他还怎么帮你说话,要知道,霍静雨可以算是他妹妹,哪有哥哥愿意自己妹妹嫁给一个太监。”   他侧过头, “你要我带着你,是盘算好了要求兰可这件事?”   “嗯。”背上的人发声,声若蚊呐。   “幼稚,”顾封随叹气,“也怪我当时冲动,你好好呆在宫里,待你出宫时,看上哪家姑娘,我下令让她与你成亲。”      回了城,进了城中的地界。   “还有哪里想去,有什么想买的?”   “我,我想去一趟春风楼。”   “春风楼?”顾封随放下他,“是因为你听见了那春风楼有仙女等有缘人的传言?”   “是。”   “那传言说,要见这位姑娘,必要有她的信物,你如何去见人家?”顾封随问。   “信物,嗯,我好像有。”   乔白予从袖中翻出了一块蓝色丝帕,递给顾封随。   顾封随将丝帕展开:春风楼,等您来聚。   “你怎么得到这东西的?先前兰可打发你的?”   “不是,”乔白予说,“刚刚趴在您背上,这丝帕就飘过来了!”   顾封随心说怎么这么凑巧,但见乔白予一副想去的样子,又想着先前被兰可拒,乔白予这定是为自己将来娶妻的事情着急。      “走吧。”他说。   “您先前说我有什么东西要买的,能给我买块手帕吗?”   “手帕?你在宫中的不够用吗?你要买这宫外的手帕?”顾封随看乔白予一站扭捏,这才想到,他,这是怕再受打击没东西檫眼泪吧。   “我,我想要一块女孩子样子的手帕,像姑姑的那样好看的女孩子的手帕。”乔白予解释,“姑姑说女孩子手帕不离身的,我要有一块女孩子用的才能更像女孩子。”   “若是能见上仙女姑娘,我不多想了,我想先扮女孩子,和仙女姑娘做姐妹,等仙女姑娘喜欢我了,我再同她说我奴才的身份,问问她我有机会吗。”      这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是没机会的。      乔白予没见过那么多花哨的帕子,看了半天,拿了一块淡蓝色的丝帕,和仙女姑娘的颜色很像,顾封随付了钱,领着他去春风楼。   “我这春风楼是茶楼,二位是来喝茶的?”   楼内冷清,老板没顾伙计,看到来人,也就迎上来。   “我们是来见仙女姑娘的。”乔白予说着,拿出先前的蓝色丝帕递给老板,“我,我好像是仙女姑娘的有缘人。”   没一会儿,老板传仙女姑娘的话,请乔白予前去会面,顾封随在外和老板喝茶。   “我是您未过门的妻子,您,您要等着我呀。”乔白予怕顾封随不见了,又当着老板的面说了这么一句话。      乔白予走后。   “您这婚约对象面相不错,可身材不怎么样。”老板与顾封随闲聊,“前不凸后不翘的,她那副样子让您等她,您是不满意她吧?”   顾封随沉默了一会儿。   “他先前是男人,现在是太监,但他若愿意,我就真娶他。”   “噗。”老板一口茶喷了出来,顾封随身子一闪,躲过了那茶水。      另一边,乔白予刚进门,就被仙女姑娘给迷住了。他看春风楼里冷清,心想不会是仙女姑娘并不太漂亮,可见到真人,这才发现,仙女姑娘,好美。   “既然来了就坐下,傻站着做什么。”   乔白予捏着他的第一块女式手帕,学着宫中小宫女们的样子服了服身子。   “您叫我苏晴便是,别拘礼。” 仙女姑娘向乔白予递上一杯茶。   “您有一瞬怀疑我是不是仙女?”   “不,不,不是的。”乔白予赶忙摆手。   “您不用否定,我的确不是仙女。” “可您想知道我为什么被称为仙女吗?”   乔白予盯着她。   “我能测算出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苏晴笑着看看乔白予,“我算出您是位姑娘。”   “姑娘你这不是说笑吗?”乔白予有些生气,他又提醒自己不能生气,小声和苏晴说:“我是位姑娘啊。”   “可您现在只是穿着女装,身子却不是。”   乔白予心虚,莫不真的不像女生?他又拿着手帕捂在嘴边,“苏姑娘这是何意?”   “您可曾听说过一种幻术,能将人的性别改变?”   “将人的性别改变。”   “是,只要得到这术的主人同意,施术者可以是任何人,可能解此术的只有两位,一位是这术的主人,还有一位是无所不能的……”   “无所不能的王女?”乔白予问。   “不错,无所不能的王女自然可以解此术。” 苏晴看着愣神的乔白予笑了,“王女可以算是这块土地上传说,但如若说是真的呢?您想是男还是女?”   “如若是真的,苏姑娘希望我是男是女。”   “都无妨,”苏晴说,“您若是男,我愿同您做夫妻,您若是女,我愿同您做姐妹,可还有一种情况,我同您便不能有前面两种关系了。”   还有一种情况,不男不女吗?乔白予蔫了,苏姑娘是变相拒绝自己呀。   “您也别难过,既是带来了我的信物,苏晴还是有一礼物相送。”   苏晴将手边的盒子递过来,乔白予打开来,是一只精致的银簪。   “苏姑娘,”乔白予还要说话,苏晴打断了他。   “您放心,若真是有缘,我们又怎么会见不了面呢!”      乔白予双手抱着一个盒子,顾封随搂着他,春风楼老板满脸嫌弃的看着二人离开。   苏晴站在窗边目送着二人。      “还有一种情况,下次见面,您怕是会认不出我来了。”那声音变得有些深沉,再一看窗边,哪还有什么美颜女子,只有一位从容淡雅的公子。    ☆、09      和顾封随回宫后的这几天,乔白予还住在自己以前的寝宫,顾封随在哪儿歇着,他也不多问,安安稳稳地住着。皇上要立他这个小太监为后这传闻,在宫中也是人尽皆知,乔白予没太烦恼,顾封随和他说过,等他出宫时,若是看上哪家姑娘,是同意自己成婚的,这就变相说明顾封随对他没兴趣。   因着一出宫就送走亲人,挨兰可踢,仙女姑娘还变着话拒绝乔白予,顾封随也可怜他,让宫人们好好伺候着。早上去御书房伺候一道早饭,晚上去研研墨,看看奏折,顾封随没让他在做什么事,这几天倒也过得清闲。   只是乔白予有些烦恼,他大哥叶子公公好像不太爱搭理自己。   大哥不搭理自己,这可怎么办好?虽说乔白予现在也没什么活干,可大哥还是大哥,兴许哪一天顾封随情绪变化,把自己现在的待遇一撤,以后在宫中做事可不都得仰仗大哥照顾。   乔白予想了几天,终于开窍了:   大哥这是没净身,怕做不久宫里的活,连这混饭的营生都丢了吧。   想清楚为什么后就好办了。乔白予翻出在宫外顾封随给他买的手帕就去找叶子。      叶子正坐在他房间的大门口,眉头紧皱,好像有什么烦心事。   “大哥,大哥!”   “滚!”他看着一手拿着女士手帕挥来挥去往他这儿跑的乔白予就恶心。   “大哥这是恶心我?”乔白予问他。   “恶心你?我可不敢,你这个当了皇帝,当了太监,又马上能当皇后的奇才哪能叫我大哥。我收回之前的话,你当你的皇后,我当我的奴才,别来找我了。”   “大哥,”乔白予伸手想牵上叶子的衣角。   “别碰我,明明比我大,你这大哥一词也还真好意思叫得出口。”   “大哥,我是来帮忙的。”乔白予递上手帕,“这是女孩子用的手帕,我先借给你用,可以增加女孩子气质。”   “你有病啊。”叶子打掉他手上的东西。   “大哥不是在为净不了身,怕在宫中呆不久烦恼吗”乔白予将手帕捡起来问他,“大哥是觉得这方法行不通?”   “你知道我还是个男人”   “李公公告诉我的,所以我来给大哥出主意。”   “你那能叫主意?”叶子叹气,“虽然你脑子生的比较惊奇,但也还对我真心,要真想帮忙,就帮我留意留意一样东西。”      乔白予这边刚和大哥乔白予有所缓和,就被宫女跑去找顾封随。   宫女也传顾封随的话,你最喜欢的地方,乔白予就感到头晕目眩。哪有什么最喜欢的地方,他想着那一池寒凉就打抖。      “小随哥哥,这儿不冷吗?”父皇和顾封随最喜欢到那池水旁,他知道父皇可以通过那寒凉的水看见后事。可顾封随比乔景叶更厉害,不论是什么水,他都能预见很多事,可他就喜欢往那池寒水边跑。   “当初若不是在这,我可能就错过小予了。”   “嗯,这地方温度不对,却让我遇见小随哥哥,我最喜欢这了。”   回顾当年,这话应该是假的,至少现在看来乔白予不会最喜欢这地方。      顾封随坐在池边,抬手让乔白予过去,待乔白予过去,又揽上他的肩。   “朕给你两个选择,做朕的皇后,或者现在出宫去。”   他见乔白予呆在那里。   “你出宫后的方方面面,朕都会给你安排好。”   “您看到了什么?”乔白予没做选择,淡淡问道。   静了片刻,乔白予感到肩上的力道更大了些。   “南楚国大皇子近日会来拜访,必是要设宴迎宾,你若两个选择都不想做,就在宴上紧跟着朕,哪儿都别去。”   南楚国,姑父顾亦安当年就是作为南楚国的质子留在这的。姑父的弟弟当上了皇帝,这南楚国大皇子就和顾封随是兄弟关系了。乔白予在位两年,就没见过一个南楚国的使者来访,现在这大皇子突然来到,是因为什么?      灯火早已熄下,乔白予借着月光从床下翻出一个小盒子,那盒子打开,是一只精致的银簪。   摸到铜镜前坐下,他将那银簪叉在发间,模糊的铜镜中透出的影子,像极了女子。      南楚国大皇子顾子安来访,宫人们都忙着,顾封随也顾不得乔白予,只是叫自己夜晚之前一定要到御书房与他汇和。   “你若不来,这迎宾宴朕就不摆,出了什么叉子,朕都要算在你头上。”   夜晚之前到就行了,乔白予应了。   他听着寝宫几个小宫女说这顾子安这好看,那帅气的,也跟着去凑热闹,想看看是怎么样一个人,可凑热闹不代表就真能看到热闹,反正他是没见到这人。   眼下跟着这几个小宫女闲着,可其他人都正忙着,大哥叶子正在御膳房帮忙传菜,热闹没看成,他也正好去帮忙。大哥说好帮他找活儿,挣点小钱,都给乔白予,能攒钱,就意味着出宫后能过得更好些,他哪能不去。   乔白予在御膳房熟悉了一圈,看着那一盘盘的水果,挑了一盘。   “大哥,我可以拿这盘吗?”   “行行行,拿了就走,别在这挡路!”   乔白予这就端着盘子跟着叶子传菜了。他动作有些慢,好大一会儿才出御膳房没多远。   “你倒是麻利点。”叶子嫌他动作慢,手脚笨。   乔白予是第一次传菜,他怕着手上那盘切开的水果掉了,两手僵硬,慢慢摩着地面。   “叫你来还真是活像个笑话。”   “大哥,你别嫌弃我呀,我快些便是了。”他将一只脚迈开了些,另一只脚又摩过去,这方法好像走的远些了。好,就这么走。乔白予将前脚尽量迈大,谁知道碰上了一块石子。   “哎呦,”乔白予身子一偏,哪还有水果在盘中。   “你这,让我给你找活儿,你说说你还有什么活能干?”叶子的眼中满是气愤,“你说吧,现在怎么办?”   “大哥。”   “别叫我大哥,我若是去认罚,知道我是个完整男子,还不得判个欺君之罪把我给宰了。”   “有,有那么严重?要不我们回去多拿一盘补上,不就没人知道了吗?”   “哪一盘哪一桌都有标识,你怎么让人家看不出来?”   “要不,要不。”   “要不趁现在这顾皇上喜欢你,你跟他求个情,别怪罪你好了。”叶子给他出主意。   他站在原地一阵扭捏,满脸的不情愿。   “你倒是说句话呀!”   “好吧,也只有这样了。”   “那你快把这收拾好,收拾好就自己玩去吧,别来添乱了。”叶子端着盘子先走了。   把一地东西捡起来,乔白予也没处扔,怕被人发现,必是不能像宫人那样有规律地丢在哪个指定位置。他寻了半天,御膳房不远处有一些草丛,还有个小树林。这地界偏,没路,正是藏些秘密的好地方。   走进小树林,他就开工了,先要挖个坑,然后把这些东西统统都埋起来。谁让他没事儿做呢,正好打发时间。      耳边传来一阵沙沙声,乔白予赶紧抬头看看,这一看倒还真看到一个身着华贵的男子走进小树林里来。   那身衣服真好看啊,想他乔白予不久以前也是身着华贵的,可是现在……      没过多久,又来了一人,和乔白予一样,穿的太监服。   “大皇子,属下已将北昰皇帝晚上要用的酒杯偷了出来,您看。”   “嗯,”那大皇子拿出一包东西,“将这药涂在他杯内。”   “我倒要他顾封随今晚死在我的面前。”   乔白予惊得要叫出声来,他又干忙捂住嘴,这人是,南楚大皇子顾子安?他要杀了顾封随!   “是谁?”身穿太监服的人先察觉到周围有其他人存在。   “我们既然已经发现你,就不要再躲了。”   乔白予满脸无辜,站了出来。   “一个小太监?你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他这是听到好呢还是没听到好呢?没听到对方肯定不相信,听到了……   “你们要干什么,我,我在皇上那儿很受宠的,皇上还要立我当皇后呢!”      “是你!”顾子安轻笑,“你知道我想杀了顾封随,可我最想杀的是你这个被他抢了皇位的无能太监。”   “你,你神经病,你怎么谁都想杀?”   “我也不多说,既然你知道此事,和我们一同杀了他怎么样?当然,不从,你就得死!”    ☆、10      顾封随瞧见乔白予,他好像有什么话想和自己说。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   “皇上,若是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您能不怪我吗?”   “什么事?你说,什么事朕都不怪你。”   夜宴开始,顾子安看见顾封随将他宠爱的小太监领在身边,那小太监眼眶红红,一副要哭的样子。   这是和顾封随哭诉他南楚大皇子什么了吗?   顾封随坐下,扫了一眼,伸手正指着他的方向问小太监什么话,这小太监要出卖他?      “嗯。”乔白予红着眼睛点点头。   “朕知道了,你别难过了,让朕来处理。”   顾封随伸手在自己杯中倒上酒,又将酒杯拿给乔白予。   “去,将酒杯给他递上去。”   乔白予就心虚地端着顾封随的酒杯往顾子安这儿挪。   “你这是,”顾子安怒瞪着眼前这个小太监。   “我,我,您喝吧!”乔白予将杯子递了上去。      喝?他看着坐在主位上的顾封随。      “我身边这小奴才也是不小心才将要呈给大皇子的水果打翻的,大皇子桌上没水果就上朕这吃。只是大皇子大人有大量,将我这小奴才敬的酒喝下,原谅了他吧。”   “我自然不会因为一盘水果和一个小太监过不去。”从乔白予手上夺过酒杯,“只是我还真不大明白,皇上是要我卖给你一个人情吗?高高在上的北昰国皇帝怎么也为了这么一个小太监这般费心?”   这话一说,底下的众宴宾都面面相觑,小声地议论开来。   顾封随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既然说到这,我也就直说了,想必天下人都已传遍了,说北昰国皇上宠幸一个小太监,还要立他为后。”   大家都看向主坐上那一位,等着着他的后话。   “这是真的。”顾封随说,“南楚大皇子面前的这个小奴才将会是北昰的皇后!”   这话一出,场内人员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顾子安低声对着乔白予说,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拿着空杯就别再呆在我这。”   乔白予又拿着空杯往回挪,他浑身无力,脑后发晕,还有,他好冷。   眼前人扶上他,“被那大皇子吓着了?”   “嗯。”   顾封随看了一眼顾子安,弯腰抱起乔白予。   “抱歉了各位,朕未来的皇后身子有些不适,今天这宴就到这吧,改日再摆。”   主位上的人走了,宴宾们聚在一起议论了一会儿,也就散了。      “找到子寻,告诉他,我把药下给了乔白予。”顾子安对身后的人说道。      顾封随给乔白予盖好了被子。   “要不要请太医啊?”李公公在一旁心急。   “请什么太医,快到杯水来。”   “哎,是。”李公公这才想起整个北昰又有谁能像顾封随这样样精通的人相比,医术,怕是太医都比不上他吧。   李公公将水递上。   “都叫人出去吧。”他又遣着宫人们一同退下。   杯中的水变成了水柱飘在空中,又飞向乔白予额头,从那里消失。没多久,消失的水又出现,飞回顾封随杯中。   小予这是,顾封随看着身前的人,小脸苍白,眉头紧皱。和他之前看到的一样,这一切都成了真的。可恶的是,他居然不能让他的小予好起来。      宫外的一间废屋里。   “什么?哥,你这是怎么回事,居然把药下错了?”顾子寻满是疑惑。   “不是我的问题,是乔白予那家伙不知好歹,非要替顾封随喝下那杯酒。”   “算了,算了,顾封随起了戒备心,我是不能翻宫墙进去了。”顾子寻从怀里拿出一瓶药,“现在,立刻,快把解药拿去救人。”   “你说过,若是一个男子,沾着这药便立即昏倒,不到一天必然是死。可他是个奴才,应该能撑的久点儿吧?”顾子安将解药拿着,不紧不慢的问。   “这奴才身子,也只能再多撑一天。”   “再多撑一天,”顾子安念着,“那就明天再去救!”   “哥,你怎么这么……。”   “你放心,”顾子安打断他,“我找你拿解药,自然是有救人的意思。”      顾封随站在门口   “子安。”   “既然来了,进来吧。”   顾子安领着他进了屋。   “子安,我来是想……”   “是想和我解释解释你同那个小太监的关系?”   “不是。”   “不然,你是认为你那小太监身体不适有我什么事,找我来问罪了吧?”   “你若是对我没有将父亲母亲接进宫中不满,直接来对付我就好了,别牵连无辜的人好吗?”   “无辜?”顾子安扯着他的衣领“顾封随,他将北昰皇上传位给你的诏书拿给子寻藏在南楚,占了你两年的皇位,你说他无辜?你不忍心让他空留一个不理国事的名,不改年号,不改帝号,还抛下你顾封随的名声,你说他无辜?我伯伯伯母什么事都没做却连公主府都住不了,就不无辜?”   以前的事又要被重提。      半年前,顾子安来找他。   “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顾子寻交给他一个盒子。   将那盒子打开,顾封随惊楞错愕,不敢相信。先皇为何要传位给他?他的小予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若是知道,小予为何不告诉他,他的小予三番五次要将皇位让给自己,小予不可能贪恋皇位。   “子寻这两年和这家伙关系好你也是知道的,诏书出现在南楚也不是不可能。”   “会不会是,”“不啰嗦,南楚谁会仿冒这北昰的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有一旨诏书,他就得去抢皇位?他与小予不分彼此,小予陪着他说话,带着他学习,小予就是他的主子,是他的天,就算小予是个……      即便这传位的诏书是真的,只要小予想当皇上,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它丢弃。      可南下赈灾时,顾封随又变了。他体恤灾民的受灾之苦,却再也忍不了这些民众对乔白予的不满。妖灾时常有,自己的不自足和抱怨这才引起了妖魔的袭击,就算乔白予无所作为,又怎么能算在他头上。说乔白予无能,昏庸,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小予有多好。是皇位害得,北昰有谁过得一点不顺心,都能怪在他的小予身上。他不允许。   “我夺走了小予的皇位,还让他成了奴才,这不够吗?”   顾子安别过脸去并不说话。   “你把解药给小予,你想要怎么样,我都能答应你。”   “我想要你死,我更想要他死,你认为我怎么会把解药给他。”   “你把解药给他,我便自行了断,如何?”   “你当真愿这么做?”顾子安转过身来看他。   “当真。”      良久,顾子安坐下。      “你回去好好养着你的皇后,三日之后,我会亲自将解药给他。”   顾封随还想说些什么,见对方困倦的样子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就此离开。   接下来的三日,顾封随一直守在乔白予身旁,他抚着乔白予苍白的额头阵阵心疼。御药,神方,都用过了,只是他的小予一直躺在他的怀里,浑身冰冷,毫无面色,没有一点好转的样子。      第三日,顾子安来了。   “你先出去吧!”   “你还要怎么样?”顾封随明显不想离开。   “你不想你的皇后活过来了?出去,我没有开口叫你,你可千万不要进来。”      没有了顾封随,顾子安站在乔白予旁边,用手探了探躺着人的鼻息,还有气,没赌错。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个药丸放在手上,轻轻掰开乔白予的嘴,将药丸送了进去。    ☆、11      乔白予两眼微睁,身旁,好像有人?      他用力睁开眼睛看了看,那人不太熟,但又好像见过。是,是顾子安,南楚大皇子顾子安。      “您醒了。”顾子安问他。      “我,我”他想要翻身下去往外跑。      “您别激动,我没有要加害您的意思。若是我要加害您,怕是早在您醒来之前就动手了。”      顾子安扶着乔白予,“您可先躺下听我慢慢说。”又把乔白予扶下,盖好被子。      “顾子寻是我弟弟,这事儿您可以猜到吧。”      乔白予点头。      “我也算是陪着弟弟瞎胡闹,入了他那个百花教,您是教主,我们自然是来救您的。”      “救我。”乔白予奇怪,救我给我下药啊。      “原先想杀顾封随不假,自己弟弟教主不当,非要当副教主被人差遣,这也我的确让我有些讨厌您。可您在小树林毅然决然喝下本该给顾封随那杯酒,却又能在宴上让我端起顾封随的杯子,喝下那酒,分明是在说您早就看穿我,让我别再自作聪明。我这才明白我弟弟找了一个怎么样的教主,救您出宫自然要放在第一位。”   “那,”      “事情暴露了,顾封随自然放在一边。”   “你们,想怎么让我出宫?”      顾子安递上一包东西。      “眼下您昏迷了三天,死,已经不算怪异的事情了。这一包东西,您服下,可以让您进入假死状态,只要他顾封随不重口味到连死人也要留在身边,您定是能出宫。到时候我们在外边接应,等您出来。”      “要是他重口味到这个地步怎么办?”乔白予板着脸问。      “这,这就不好说了。”      顾封随在外面负手站着,已经有两个时辰了。      顾子安走了过来。      “人我给你救醒了。”      “好,”顾封随开口,“我们走远一些吧。”      “你有话要对我说?”顾子安看着他,嘴上扯着轻笑。      “没有,”他说,“小予刚刚醒过来,我死在这里,怕是不好。”      “也是,那就换个地方吧!”顾子安又想到了什么,“我还是好意提醒你,不去先看看你的皇后吗?”      “不了,走吧。”      宫墙上,顾封随拿着一柄剑。      “说说看吧,是给我什么药让我服下,还是拿着剑自刎,再或者从这宫墙之上跳下去,你想让我怎么样,我就表演给你看。”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你我兄弟一场,你到当真我想杀了你?”      顾子寻因着乔白予,本就不大喜欢顾封随,加上顾封随夺走了乔白予的皇位,还害他的教主终身不幸福,他怎么不生气。顾子安接了这活,本想换成让人假死的药,哄过弟弟的眼睛,让他消气。      “子寻那只是一时冲动,会后悔的。他配的药,连你也解不了,我当然要帮着他演这出戏。只是乔白予突然出现,我就真动了杀心。”      顾封随瞪着他。      “不过现在我也后悔了,我对乔白予毫无杀心,因为我好像发现一个秘密。”他贴近顾封随的耳朵,“乔白予现在看上去是个太监,可我怎么觉得又像是个女的?”      顾封随的样子已经说明一切,再怎么说谎话,那不会骗人的忠犬性子和身子,统统都出卖了他。   “乔白予还真是女的?或许,我要和你抢上了。”   说完,顾子安一脸满意地离开了。      顾封随望向乔白予在的地方。      为什么没事做就去传菜?打翻的果盘为什么正好是顾子安的?顾子安下药的时候又怎么会出现在他面前?连时间都对的那么准?又是因着什么原因让顾子安看出是女子?小予,这些事情真的是表面上看到那样吗?      顾子安这件事情,你究竟参透了多少?又做了多少?      还是在宫外的那间破屋内。      “什么,哥,你说教主是女的?”      “不错,”顾子安说,“她还很有可能是我和你的妹妹,我们南楚国的郡主。”      “这究竟是什么呀?”顾子寻撇嘴,“哥,你得好好给我解释清楚。”      顾子寻的药一向是最有效的,说男子一沾上就倒地,那就一定是这样。乔白予沾上了却能挺到晚上,顾子寻说男子一天必死,奴才也只能再多撑一天,可算上当天,乔白予挺过了四天。      “哥,你不是说第二天就去救人的吗?要是晚了怎么办?你能赔我教主吗?”      “事实证明我赌对了,乔白予挺了过来,从顾封随的样子来看也明显知道,她其实是女子。”      “可我知道的,教主是男人,现在是太监。”      “表面上看是不错,可你是否知道,传说圣贤们留下不少幻化人心的术,保不齐就有一种能将人性别变化的术。”      “好吧,就当是这样了。”顾子寻摆摆手,“可教主是我们妹妹又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顾封随和我们兄弟一场,实则没有血缘关系。”顾子安问他。      “知道,听说十四年前,伯伯伯母有了第一个孩子,传来说是个女孩。可当我们见到时,却是顾封随,这是男是女传错也就算了,可时间也对不上。”      顾子安点点头,“子寻,你可知道半年前我从你那儿拿走了一旨诏书。”      顾子寻楞了一下,“那旨诏书是你拿走的?也就是说顾封随这么抢教主位子,这么……”      “你别激动,仔细想想,若非   自己的儿子,谁会把皇位传给他?兴许顾封随就应该是北昰的皇子呢!若我们伯伯养的是北昰国皇子,那乔白予又会是谁?会不会乔白予才是伯伯的孩子。”      “这,这也,”      “乔白予今年十几?”      “十……四。”      “要再是个女孩,你怎么想?”      顾子寻沉默了。      “好了,顾封随让乔白予成了太监这不难理解,可十四年前究竟是谁?什么原因?要将一个女子变为男子形态?这些你我都不用费脑经,一切都会慢慢浮现。你哥我也出来够久了,你若是不想和哥回去,就用南楚国太子的身份在这住下,没事也好进宫陪陪你教主。”      这些天乔白予过得不错,天天大鱼大肉,顾封随说他身体不适得补着。他身上的不适渐渐消失,只是,捧着手炉烫着手心,体内却还有些冷。这几天,顾子寻来看他,用着他南楚国太子的身份大摇大摆地进宫来,顾封随知道两人的关系,也没拦着他找乔白予。      “听说教主您还有些冷。”顾子寻将一块石头递了上去。      “这是什么?”      “您握着就知道了。”      将那石头握住,乔白予只感觉一阵热流从手心传入体内。      “你这究竟是什么?”      “嘘,”顾子寻将手指放在自己唇上,“教主,这是个秘密。” ☆、12   西彩国的大街上,有这样一位俊美的说书先生,两年来说着一个故事。      这是关于人们生活的这块大陆的传说。      传说天地初开,在天地造化下,生出了一位可人的王女,王女用尽一世之力,建造了这块陆地,西方盛产作物,南方畜牧繁盛,北方生性会净出饮用的水,东方出产美丽的矿石饰品。第二世王女稳定陆地秩序,让大部分袭人的妖魔在这块大陆上散去。第三世,王女游遍大陆,选出七位杰出的人才,将他们封为圣贤。      要说圣贤与人类有何不同,圣贤与人类一样生老病死,不过是轮回时不会忘记前世记忆,会一些常人不会的幻化之术,知晓一些人们预料不到的事。这块陆地在地图上看着略显方正,四周围绕着七块神石,据说是王女为七位圣贤设立的,神石封印着王女的部分神力,得到贤者的认可,就可以从那位贤者拥有的神石上获取术力,以便教化人间。      “也就是说,圣贤就是个靠着石头生活的人?”前排一个有些白胖的小个子男孩摆了摆手,“先生您这么讲可没意思了。”      “你闭嘴,”听众中多有不满,让小胖男孩闭了嘴,“先生您继续说,接下来怎么了。”      那先生从容冷静,嗓音清润。      “接下来,”他笑了笑。“王女在第三世传令给各位圣贤,让他们及他们认可的人在世间有所传教,等待她第四世来,将为这大陆选一位治世的王者。”      “这么说,王女的第四世还没有到来吗?那为什么我们现在就有四个国家?每个国家还有一位皇上?”      “是呀,这皇上呀,天子呀,难道是自封的?是冒充来骗我们老百姓的不成?”      “不好了,不好了,”听众外围传来了呼声,“又有人来抓先生了,这次好像来的是皇上,先生您快跑!”      “皇上?皇上亲自来了?”      “先生这是要完了。”      那先生不紧不慢地收这书稿,人群早就四散开来,跟着就是一个面容端正,沉稳气质的男子带着一队卫兵围了上去。      “苏解,你又在这里妖言惑众了!”      “祁良,我不过是说个书,至于您这西彩国皇上亲自来抓我吗?”      散在一旁的人们早将这西凉两大美男的容貌看尽,要说这两人都是面容极致,年龄恰似的美男子。若说不同,说书先生苏解从容淡雅,而西彩国皇上祁良则是给人一种不恰龄的沉着稳重。      祁良并没有理会苏解的话,只是淡淡开口:“带走。”      一队卫兵就这样胁着苏解走了。      人群一下子又聚起来。      “哎,每次一谈论到这,先生准被抓,难不成这西彩,南楚,东锦,北昰四国的皇上真坐的不稳?”      “谁又知道呢,要说这苏解先生每次被抓,没几天又被放出来了,这才叫奇怪呢!”      “奇怪?该不会是事实如此,拿了先生,却没法子定罪吧。”      一位老者觉得无趣,“我们西彩国的皇上可没有亏待过我们呀,有什么好讨论的。”老者背了手,这就离了人群。      “也是,也是,皇上待我们也是极好的,兴许来个王女,我们这还得灭国呢。”      “不说了,不说了,安生过日子去了。”      大家说了几句西彩国的好,也就散了。   --------------------------------------------------      祁良站在刑部大牢门前,苏解松了松手腕,慢步走出来。      “劳烦皇上您每次都在这等我了。”      “以后不要再去外面说书了。”      “哦,皇上这是要养着我吗?”苏解轻淡一笑,“能给我个职位混口饭吃吗?”      “自然,”祁良说得清冷,“给你一个说书的职位,专门说书。”      “敢问皇上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祁良淡淡浅笑,面色温润。“难得有人这么和朕说话,你的容貌变了,性子变了,内里倒还是没变。”      “时候已到,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能帮此忙,朕自是有厚礼相待。”      苏解直直看上身前人的背影,这时候怕是真到了。    ☆、13   乔白予很高兴,因为今天是领月钱的日子。      一大早伺候顾封随用过早膳后,他就赶忙跑去内务府找他大哥叶子。      “大哥,大哥。”      叶子早就在内务府会计司门口等着。要知道,一到领月钱的日子,这宫人们都往这儿挤,眼下这宫里也没有女主子,可不都早早就将那会计司堵满了。      “哎呀,人这么多?大哥,这怎么办呀?”      “在这等着。”      “等着?”      “对,你不想要月钱我们就走?”      两人就这样等在门外。      看着一个个宫人有说有笑地从里面出来,乔白予听着那些小宫女,小公公们都在探讨这个月的月钱怎么花,有的要存一点当私房钱,有的要全交给宫外的弟弟妹妹。他特别羡慕,没想到他这辈子会成小奴才来领月钱,这充分证明他不当皇上还是有能力养活自己的。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月钱。      “大哥,你说拿到月钱我要怎么办好呢?”他自言自语。      “我在宫外没有弟弟妹妹,我要把它存在自己身边。”      “大哥,宫外的田地房产要多少钱能买到?想要成个家立个业需要我存多久的月钱呀?”      “哦,对了,大哥,你说我们做小奴才的会有多少月钱啊?”      叶子看着浸在自己美好想法中的乔白予,心里有些不忍,拍拍他的肩。      “好了。”      叶子本就是跟着李公公混进宫来,他没真成太监,会计司发月钱的名簿上不可能有他的名。乔白予就算半路进圈,顾封随没有赐给他一个正式的太监名,也是不可能有月钱领的。      前一天,乔白予兴冲冲的来找自己,原因是听见其他小宫人说到了一月一次领月钱的日子,说所有宫人都会去领,这就来约他和自己一起去。      “大哥,反正都要去领,你就等等我,我这是第一次领月钱,你带我去好不好?”      叶子看乔白予那兴奋劲,他该要怎么打击对方?      “对了,对了,大哥,我这头一次的月钱给你,你快拿去给净身房的公公,让他们帮你净身怎么样?”      想着自己这小弟,虽然脑子生的不如常人,可还是对自己忠心,头一月的月钱都能想着他大哥,心下一暖,厉声喝道:“说什么呢?你大哥我是那种欺负小弟的人吗?”      正当时,从门里走出几位小公公。      “呦,这不是叶子吗?怎么你也能来领月钱了?净身了吗?”为首的小太监看了看乔白予。      “哎呀,您也来了?”那几个小太监明显不友善。      “皇上即将立的皇后和没净身的假太监站在一起,您们这是在……私会?”为首的小太监做着惊讶的样子。      “哎呀,这怎么是好呀?我们几个看见了不会被皇后娘娘您杀头吧?”      叶子低头站在那不说话,乔白予也跟着傻站着。      “是应该杀了你们的头!”      一声厉喝,当即让几人僵住。乔白予抬头看来人,此人穿着彩晕锦袍,腰间挂着白色龙纹玉饰,他面色严肃,看着就很不好说话。想来乔白予十四年呆在皇宫,居然有不认识的人?这倒是很奇怪。      几个小太监看出来人惹不起,都乖乖地跪下,叶子也扯着乔白予的袖子让他跟着跪下。      “二位不用行此大礼。”温润晴朗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回头时,被一个似曾相识的光点吸引,光点消失,乔白予这才看上那男子,一手抱着一个瓶子,与前面那人一样,都是品貌非凡。可是,他这第一次见,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我们家这位训的是这些喜欢造谣生事的家伙。”那男子走上前来,微微一笑,“二位若是不忙,可以帮苏解把这两个瓶子送到你们的皇上那儿去。”      你说让帮忙我就得帮忙啊?乔白予可不傻,又不认识这两人,那瓶子居然是透明的,他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透明的瓶子,里面装的好像是水,送两瓶水给皇上,还是给‘你们’皇上,那是什么玩意儿啊?万一有什么毒怎么办?以现在的处境来看,白添什么事啊?      乔白予不想帮忙,叶子却把瓶子接过递了一个上来。      “大哥,我们还要……”      “二位放心,我们会帮二位将月钱领了,连着帮忙的谢礼一起,等二位回来拿。”      想想也是,人家帮忙解围,给人家帮帮忙也不是不可以嘛。这也接了瓶子跟着他大哥走了。      “这几个孩子您要怎么办?”苏解走到前面站着那人旁边。      “你处理吧。”说完,那人转身便走。      看着那欣长健挺得背影,良久,苏解笑笑,“几位真是运气不好!”      -----------------------------------      叶子一直不说话,乔白予也沉默,他不知道他大哥是不是被那一声‘假太监’给伤着心了,他也不太知道怎么安慰他大哥好。      “你要是有抱怨就说出来。”叶子走在前面,乔白予只看的到他的背。“我没本事,连带着你被小太监说闲话也不还嘴,你若是觉得委屈就别再认我做大哥了,好好找个能当的上你大哥的去亲近。”      “大哥,这事不怨你啊。”乔白予跟上前去,“这事你是明智的,不还嘴对我们两个都好,我是知道的,你别难过。” 他看着叶子微红的眼睛.      “你甘心吗?”      “啊?”      “从一个皇上变成了奴才,还被人说闲话却还不了嘴,你甘心吗?”      乔白予这倒是被叶子问得有些不好回答。      “最开始经历的时候有些不大好受,特别是身残这件事,但后来我就身残志坚,不太在意这件事了。你不也是如此,才选择在宫里呆这么久吗?”      叶子听得一愣,又笑道:“罢了,罢了,不在意。”      “前面到地方了,你将这两个抱进去吧。”      乔白予接过另一个瓶子,“大哥不进去吗?”      “里面那个皇帝不是你这般不在意,要是我被看出什么,怕是会丢了小命。”      乔白予抱着东西进去时,顾封随好像正和人讨论什么国事,他也没想理,寻思赶紧找个地方把手上两个瓶子放下就出去。      顾封随看见乔白予抱着两个东西不吭声就进来寻摸什么,让正跟自己说话的人停了退下 。乔白予这刚放好,那两瓶水,就迎上退下的人,那人他再熟悉不过,是松德松太尉。 ☆、14   眼前的鞋很熟悉,是父皇的鞋。父皇这是坐在龙案前批改奏折?乔白予还想抬高视线看父皇在干什么,可怎么也看不见。      光线忽然明暗不稳,好像有风吹过,他还听见了有人推门的声音。      “你来了。”那是……父皇的声音。      “皇上您是知道老臣要来?”回答的声音显得有些苍老。      “怎么会不知道?皇帝对皇后离去这事伤了心神,突发急疾驾崩,这不是是很好的理由吗?也正是因为这样一个多月前你才对皇后下了手。”      对皇后下手?母后是遭人杀害?这个人站在父皇面前?乔白予怎么也看不全那画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呵呵呵,”那笑声让他极为厌恶。“皇上到底是皇上,老臣跟随您建立北昰的国,这一点老臣从未后悔。老臣对皇上您敬爱尊重,到现在,您都是我最尊敬的人。”      “可是你见到了圣贤,见到了王女。”      “若皇上您不逆王女的意思,皇后娘娘也不至于这么早就离去,老臣还是要劝皇上……”      “不必了,来做什么的你做就得了,我不过是一个父亲,又能怎么做呢?”      一声苍老的长叹,来人走近了乔景叶。      “皇上放心,您离去后,老臣会好好扶助太子坐稳皇位。”      “你还是这样为臣,”父皇的声音极为温和,“冒着弑君罪名的风险,却还是坐不上皇位。”      “皇位上的人该是谁,这早就由圣贤,由天,由王女定下,既然太子已经长大,您自然也应该好好休息了。”      “这十二年,我们君臣之间看似相处融洽,你早已经看不惯我的行事做法了……是吧?”乔景叶的声音越来越弱。      有东西撞击地面的声音,眼前的人,眼前的脸是那么熟悉。跪着的乔景叶也看见了乔白予,微怔了眼眶,随即柔和了下来,挂着血迹的嘴角微微上扬,给他扯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那老者也慢慢跪了下来,伸手抱住乔景叶,“皇上是最好的,我对您没有看不惯。”      乔白予看不见那侧过去的脸,他只看到父皇微笑的面容被那人拥入怀中。      放开我父皇……放开……      他拼命叫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黑暗忽然袭来,遮住了他的视线,呼吸也变得不顺畅。      “不要,不要。”睁开眼,心脏还在急促地跳,黑暗中的东西渐渐可以看见。      他这是做恶梦了吗?母后离去的突然,父皇也是,他慌慌忙忙跑去见父皇,那遗容,和梦中竟然是那么相似。      乔白予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不急,慢慢理。      他抱着两个装着水的瓶子去顾封随那儿,顾封随正和松太尉探讨什么事,后来松太尉退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顾封随问他。      “我遇到两位先生,受他们之托抱这两瓶水给您。”乔白予实话实说,他行了行礼,“那我先退下了。”      “松太尉和朕在探讨战事,东锦的战事。”顾封随看他转身回来,表示愿意听。      东锦国忽然无原因要向北昰宣战,两国之间将士交战,这简直是闻所未闻。所谓将士,都是斩杀袭人妖魔的,两军交战,这是人与人之间交战,不论结果如何,伤亡的都是人命啊。      乔白予一直处于惊恐之中,顾封随知道他这性子是听不得这样的事,那之后一直陪着他。时候有些晚,顾封随就送他回来休息,坐在他身边安慰他。      “是朕不好,知道你不喜欢听什么战事,什么伤亡,却还是讲给你听。”      “皇上,我不应该说这话,”乔白予缩在一旁,“曾经的我没有能力理好父皇的这个国家,现在,您能避免这场战争吗?这样打来打去没有意义啊。” 他小声嘟囔。      “朕知道,这场仗,朕不会打的。”顾封随看着他,“你先躺下休息,不是……不是皇帝就不要操这份心。”      “两国将士之间的互相伤害,这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难道是没有妖魔,就要残杀同类吗?”      “朕知道。”顾封随拍着他,“快些睡下,你睡不着,朕也要回去好好休息啊。”      乔白予并不说话。      “要听故事吗?”      “……”      “这些日子,朕连故事都不会讲了,你可不要嫌弃啊。”      乔白予抓上顾封随的手。      “皇上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皇上之前说还是我的小随哥哥,为什么一直在我面前称‘朕’,您这是在惩罚我吗?”“若是日子回到从前,皇上您和我之间会是这样连说话都觉得尴尬吗?”      “这不是你考虑的问题。” 顾封随将他的手放好,盖好被角,“不论你怎么想,朕是皇上,你是小奴才,就算他日你真成了朕的皇后,我们之间,也不可能往回走。”      “是因为您把我踢下皇位?是因为您把我变为了奴才?还是因为姑姑姑父的离开?”      顾封随就这样看着他的泪眼慢慢赘下,没有言语。      乔白予是这样睡着的?那顾封随呢?他的小随哥哥呢?      外面有人,还不止一人,他好像看到了明晃晃的刀,乔白予向外探去,正遇上独自进来的侍卫。      “皇上突然中毒昏迷,您是最后一个与皇上接触的人,我们也不是为难您,可是您可能得现在牢里呆上一段日子。”      他忽然想起在昏沉模糊中顾封随的回话。      “那些原因都有,可最重要的是,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不会再有我们了。”    ☆、15      牢中的待遇不错,单人单间单片区。那看牢房的小牢头对他多有照顾,给他垫了床,铺好新被褥,连自己的伙食都要送进来给乔白予。      “您别跟我客气,我可知道您才是皇上。”那小牢头陪在牢房外面。      “您肯定是不记得了,我兄弟在宫里当差,您照顾过他。”      乔白予不解。      “您看,您这不就是贵人多忘事吗。”      牢里闲来无事,牢头也就讲起了故事。      “要说那时我兄弟运气实在是有些背,正当出宫探亲,他老娘患病,药钱根本不够付,回宫前一天,为了采一种晚上成熟的药材,进山中寻找,谁料想忽然遇上了妖魔。那妖魔有翅膀,鸟形毛脸,六指儿的爪,五只大眼睛冒着寒光。我兄弟胆子本来就不大,妖物大眼一瞪,发出一声怪叫,就向他扑去。这可把我兄弟吓破了胆,勾着腰往后逃。”      “后来呢?”      “后来,谁知道那妖物也有性子,不过是吓唬我兄弟玩儿,没追去伤他性命。可怜的是他实在是太惊恐了,只顾慌张地逃命,一没注意,生生摔断了俩手指。”      “我这么说,不知道您有点印象没有。他这个少了俩指儿的太监应该在宫里不多见,您还帮过他呢!”      乔白予认真想了想,少了两个手指的太监,是有印象。      他记不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但他记得当时他好像是准备去御膳房找点吃的。哪知道出门没多久就遇到一个小公公。那小公公没看见他,窝在一边小声抽泣,还不时拿袖子蹭脸。乔白予怎么也是太子呀,他也不能不管,就上前去问。      那小公公本就专注哭,可被走路不出声的乔白予吓了一跳,连忙伏在地上请安。      “奴才不知太子殿下在这,扰了您清静,请太子殿下责罚。”      责罚什么?哭两下就要责罚了?哭成那样谁忍心责罚。      “你在这哭,是出什么事了吗?”      “……”      “嘿,你……”乔白予又怕吓着小公公,“你们进宫来做事,这宫里又没个亲人,出了什么事,可不就和我说好些。”      他伸手扶起伏在地上的人,这才发现藏在袖中的一只手有些不对,那手竟然少了两指,食指和中指。      “怎么回事?有人滥用刑罚伤了你的肢体?”      小公公缩回了手,扭捏半天才将事情说出来。      原来这小公公在外探亲时伤了手,这刚回来就被匆忙安排打扫广储司。谁想擦拭花瓶时碰着了伤口,一哆嗦,将花瓶打碎了,广储司迟早会发现,更怕是几个月的月钱都别想要了,弄不好还丢了这宫里的活,他老母亲还病在家中,弟弟妹妹也渐渐长大,都需要他的月钱用。      “就这样?”      “嗯。”      “不是我不帮你,做错了事就不要这样逃避。”乔白予叹气,“我带着你去广储司道歉。”      “我那兄弟早就绝望了,谁知您领着他到您那儿挑了个瓶子,这才到广储司去道歉。据他说呀,广储司那瓶子和您那个花瓶没法比,您那个花瓶可是透着明色,发着彩光的。”牢头的描述可把乔白予逗笑了。      “哪有这么夸张,要发着光我都得当成宝自己留着了。”      “我们这穷识的人家哪里见过呀,可不就把您那救命的花瓶当圣物了。”      想想也是,当时那小公公还有些情绪低落,道歉也一直是自己在前面说话。那花瓶抵了打碎的,扣了小公公几个月月钱,乔白予想着他这也挣钱养家,自己拿钱也花不出去,又把自己当月的俸禄给了他。      出了广储司的门,小公公眼见着腿软又要跪下去,乔白予扶着他。      “别跪了,这事过去了就别废身子了,你这伤口疼,就说明皮肉还在长,到我那去找御医看看,少了手指,可别再落下病根。”      小牢头咋舌,“您说说,太监的月钱有多少?您可能不知道,他们这宫里的活待遇好,能和同位官员一样高,可也就二两银子,但您给他那是多少?二十万两银子,这是他多少年能攒到的?怕是他不吃不喝一辈子也攒不到。更别说他一个小太监竟然能让御医给看病,谁能想他这一辈子还能这么体面一回。”      “这么说,他还一生功德圆满了?”乔白予问。      “可不嘛,发迹了,您是不知道,我们这下等人家为了好养活,都找净身师傅净过身,按理说他这发迹了就出个宫,找净身师傅赎回自己那东西,好好成个家立个业。可他给我赎回了东西,自己却没那样做,钱全交给家里,弟妹老娘是过得滋润。他没回家,说是要一辈子呆在宫里好好做事,希望有朝一日能被派到离您近的地方,伺候不了您也能天天仰视您的仪容。谁成想,您没理会他,倒奔我这儿来了。”      “……”      “您说说,当年您给他二十万两,如今我这您能给些什么?”      “我……我这儿有东西的,您等等。”乔白予急忙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好东西。      那牢头笑着,隔着牢门拦着他的手,“我这是说笑的您没听出来?我那东西都是用您的俸禄赎回来的。再说了,能伺候您,那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看乔白予有些窘迫,“也怪我在这牢里呆久了,不会说话,时候不早,您先歇息吧!”牢头这才退离了乔白予的视线。      一连三天,牢头都是好饭好菜的往这送。第四天,有些不一样了。      依旧好菜好饭,可送食的人好像不是牢头。      乔白予有些害怕,又想知道来人是哪位狱卒,靠近去瞧,觉得这人好像挺熟悉,可是有些记不起来。      “我的大教主喂,我不过是换了身狱卒的衣服,您居然脸盲到这种程度。”穿着狱卒衣服的顾子寻很是无奈,他这么大一个惊喜居然被乔白予上前瞅,瞅,瞅。瞅得不得不讲明自己是谁。      “你?你怎么进来的?你把牢头怎么了?你抢了哪位狱卒的衣服?”      “我本想来劫狱,把您给弄出去。”顾子寻摆好菜,“听了牢头的故事,又估摸着您在这里呆着也受不着什么委屈,这不就和牢头说说,来看看您。”      “你可真厉害,谁都能结交,哪里都能进。”乔白予是真心夸赞。      顾子寻也知道他的意思,被夸得有些不大自然,“这为人处事呀不难,您是一直呆在宫里,等以后出宫结交的人多了,您也就会了。”      关了牢门,顾子寻坐在一边,“您放心好了,有我这个南楚太子,我哥也正往这边赶,不会有人能伤您!”      “你们两位南楚国的皇子为了我一个小公公值得吗?就因为让我当了你教主?”乔白予有些疑问。      “当然因为您是教主了,我们的教主只能是您!”      “小随哥哥怎么样了?醒过来了吗?”      “您倒还惦记着顾封随,您放心,上次下错药给您,这次一定不会下错,保证他解了毒也被我的药给弄死。”      顾子寻话说出来,却没听见乔白予回话,他有些奇怪。再一看乔白予,端着碗吃着饭,根本就没理他。      “您怎么不听我好好说话,我说要给顾封随下药。”      “你这说的是假话,说点实在的话吧,小随哥哥怎么样了?”      见乔白予没心思和自己多说话,“您还真是接触人少了,就拿这顾封随当宝了。”无奈摇头,“顾封随现在还在昏迷中,各位太医都诊断过,暂时没法子可医。”      “那……”      “教主可以放心,若是被下药,顾封随只可能死于我制的药。若是毒,我不制,就没有他解不了的。您圣明,对吧?”      乔白予点点头,“你那药让人身子寒凉,仿佛抽走人全身的劲中气色之物,连滋补品都不管用。小随哥哥的御水之术再厉害,也只能起到润化柔和的作用。可原本的东西抽走了,是缺失,也就化解不了什么了。毒是身外夹杂进入体内的,属于外物,可以用御水术化解掉,可为何小随哥哥……”      顾子寻一指弹上他脑门,笑了,“有些事不需要教主您用脑子,您关注的焦点是,他死不了,这就行了!”      应了顾子寻的话,乔白予不用脑子在牢里吃,喝,睡了五天,顾封随醒了,他也就没啥事被放了出来。      他探问了许多宫人,这才知道顾封随还住在以往在宫里住了七年的众和宫,和他那挨着。责怪自己为什么没好好注意,好好思考,他的小随哥哥肯定还是住那儿呀。又匆匆忙忙往众和宫跑。      一圈侍卫守在门外,说是皇上有令,不见他。可乔白予不死心,站在门外不肯走。      “皇上。”他叫着,里面没人回。      “小随哥哥,我是小予啊。”      “小予哥哥,我,我是您未婚妻,您怎么可以不见我?”      没声就是没声,里面连一点动静都听不见。      “怕是您今天见不着您这位皇上了。”身后之音,乔白予转过身去。      “不如您叫上上次和您一起的那位小公公,到苏解那儿去坐坐,也好把上次的酬劳给您二位结算了。”    ☆、16   顾封随的状况如何还不知道,乔白予对酬劳也不那么看重。可叶子的酬劳月钱他不能做主,又急急忙忙去找叶子。      叶子为上一次将东西全部交由乔白予的事情有些自责,见乔白予提也没提,就不做声跟着他一起走了。      “走吧。”苏解在总务府门前等着,给他们俩引路。      乔白予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这一路上的景色变化有些奇怪。在宫中呆了十四年,乔白予没见过这样的地方,透色的小桥,踩上去往下看,好像是立在水上一样。还有翡翠的台阶,脚尖一碰,居然生出了金色的花纹。都说皇帝所在的皇宫里有最美最壮观的建筑,他却真没在皇宫里见过这些。      “有些疑惑很正常,这的确不是在北昰的皇宫。”苏解说明,“这里是西彩皇宫的后花园。”      “西彩国后花园?”乔白予有些不相信,“听说西彩国是东西南北四国中君民财物最为无忧的繁盛大国,这样的地方若说是西彩皇宫后花园也能说得通。可北昰国与西彩国其实几步路就能相通的?”      “的确,城与城之间都不是一天能走到的,更何况两国之间,怎么可能呢?”叶子也提出疑问。      “二位说的不错,两国的皇宫之间相差的路程的确不是几步能够相通的,若按常人的方法是行不通。”      “不妨看看那边打扫的小帮仆。”      乔白予顺着苏解手指的方向看去,的确有一个拿着扫帚的小帮仆,那小帮仆长得有些不似常人,隔得太远看不清,他只觉得那小帮仆的身形太小,肤色也太过不正常了。      “过来。”苏解轻唤。乔白予刚好听清,他有些怀疑这么远的距离人家能听见吗?转头看去,那小帮仆已经把扫帚靠在一边的树旁,朝他们这边走来。      粉色的皮肤,大大的脑袋,脸颊两边是鳞片,还有手,那分明是鸟类的爪子。乔白予知道这种不同常人的外貌有一个名称。      “妖魔?这是妖魔。”他往叶子身后躲去,才发现叶子虽没像他那般反应大,也是明显愣住了,又拉着叶子往苏解身后去。      小帮仆也感到对面人的害怕,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向前走过来。      “过来。”苏解又唤了一声,带着些严肃。      乔白予慢慢缓过来,这才发现小帮仆虽是一副妖魔象,行事,动作,连表情都完完全全和常人无差。      “二位看清楚了吗?我这小帮仆吓人吗?值得二位害怕得往我身后钻吗?”      听出苏解话中的生气,又看看那小帮仆,那窘迫的样子分明和自己在牢中因为牢头的一句玩笑话变得不知所措的情形一样。      乔白予拉着叶子走出苏解身后,到那小帮仆面前道歉。      “对不起,刚刚我有些冒失。”      小帮仆也是通情达理,低叫一声,没计较什么。      “这小帮仆以前是有些淘气,和常人所说的妖魔同类,可经过我们皇上的教化,已经与妖魔不同了。”      “你们皇上能教化妖魔?”乔白予说出这话,还是觉得自己冒失,老在人家面前提‘妖魔’二字,这不揭人短吗?      苏解笑着拍拍小帮仆,让他回去,又问乔白予:“您知道王女圣贤教化世间的故事吗?”      “好像是说,天地道合生出了无所不能的王女,而圣贤是万民中先知的人,王女交给这些先知们法术,让他们这些先知的圣贤教化后知的百姓,让人人懂情,知理,幸福。就算存在圣贤,可这故事中的圣贤也只是教化同样的人啊?”      “圣贤?”乔白予看着叶子对圣贤二字反应大。“真有圣贤?西彩的皇上真的是传说中圣贤?”      “我们皇上因对王女幻化之术及世道的运行变化做直面探索,引导后知者扩宽思路,看明世间。王女认为他本心为民,眼界宽广,将他封为圣贤,赐名‘良’。”      二人明显是有些吃惊。不说之前讨论北昰皇宫和西彩皇宫的距离问题,能说到这里。乔白予不得不认为苏解即使说谎话,也说的像有那么回事一样。      “皇上一直在前面等着我们呢,我们快些去,也正好好好看看这位圣贤啊!”苏解的语气不像普通君臣的关系,乔白予总感觉他说这西彩皇上时像是在说一位自己认识已久的知交老友一样。      圣贤所在的庭院中,乔白予百分子百肯定他是看到仙雾缭绕,一阵朦胧散去,就看到在院中庭前看着他们一行人的圣贤,西彩国皇上,他见过那人,也猜到是那人,那日在会计司门前遇到的腰间龙纹玉饰的男子。      “这就是我们西彩的皇上,祁良。”      “您真的是圣贤?”叶子问到。      乔白予觉着对方不好亲近,就蹲在庭边观庭边的那潭水。      “我……算是。”      听见祁良的回答,苏解笑笑,不想再听,蹲在潭边陪着乔白予。      “我有一事想请您帮忙,啊,抱歉,我是……”      “你是谁我知道,你想让我帮忙的事我也知道。”祁良说着,“我帮不了你,那事情的解决方法你一直知道,要解决,你要自己好好想想。”      “但……”      “我知道你疑惑,事情总会解决,不如先说说近一步的事情。”      走到乔白予身边,祁良问他:“看出了什么?”      “这是潭死水,还是新建的。”乔白予见祁良不说话,又解释,“我是看潭壁清洁整齐,没有清洗的痕迹,潭水中也空无一物,还没有波澜,所以才这么认为的。”      “怎么解决?”祁良问。      “啊?您这意思是”      “皇上是问您如何让这水活泛起来。”苏解站起身解释。      乔白予思考一阵说,“有一句老话,叫水无百日寡,这话的意思可能也是从圣贤您这传来的,是说不必刻意为之,有水的地方百日之内必会有鱼,或许是水中就有一些鱼卵存在,又或许是鸟类身上粘有鱼卵,在水边喝水歇息,鱼卵落入了水中,风刮来的,雨带来的,只要天地之道,王女之意,一切看似机缘巧合的事情都已经在注定之中。而有了这些突然生出的小生物,这水也就渐渐活泛起来。”      苏解看了看他,又看看祁良。      “这的确是有这样的说法,只是说这种话的人不是我,另有其人。”      苏解转身招呼叶子坐下,“两位皇上的话我这个说书的可是听不懂啊,为一潭死水说什么话,都过来把正事办了。”      “你们知道我当过北昰的皇上?”乔白予问。      “当然,”苏解让他先坐下,又指着祁良,“圣贤面前谁的身份能藏的住?”      两名宫女拿着两个盒子过来,乔白予打开一看,他认得,是银子,可这是多少?牢头说公公的月钱是多少来着,二两银子,加上酬劳应该是二两多银子。      “这二两银子是二位的月钱。”苏解说,“至于酬劳问题,相比银子,我们皇上说还有更适合你们的东西。”      三人皆看向祁良。      祁良抬头看了看苏解:“你说。”      “好吧,这东西是关于北昰现在的皇上顾封随的,顾封随中毒有些日子了,若要转好,他需要解毒。”      “你们有救小随哥哥的药?”乔白予这下才反应过来,“对,圣贤当然是厉害的。”      “您听我说,顾封随这中的不是一般的毒,在毒之中还有术,本来是必死无疑的。好在我们皇上管了这事,让二位送去的水有着我们皇上施的法术,在那水接近顾封随时法术就附在他身上,这才抵上了相比之下略显笨拙的法术。”      “那现在……”      “我的术抵过那方,持着顾封随醒来,这样,你才能从牢中出来,由苏解引到这里。”      “将二位引来是想和二位说说,这顾封随醒来就能他的用御水术将毒化解。可他现在醒来并没有自行解毒,也不愿意见小予大人,这其中的原因症结在哪里?东锦国突然同北昰国交战,顾封随一直不愿解毒,会不会是要交战停止,顾封随必须得死?”      叶子拍桌站起,“这简直是……”      “您二位是有法子既解决东锦方面的战事,又能让小随哥哥解毒吗?”      “自然,顾封随现在中毒有些深,您将那两瓶水抱去他寝宫,让他解毒,东锦方面的问题我们也可以坐下来谈谈。”      乔白予看着祁良,“我想问问,小随哥哥那毒中的术是王女圣贤传授的吗?如果是这样,您这样帮我们北昰有什么好处?您作为圣贤真的会背离王女的意吗?”      空气沉寂了一会儿。      “乔白予,”祁良叫他,“你可知道你本来应该是女儿身,是一个女子。”      叶子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乔白予也有些无措。      “我,我……”      “当下你不用说什么,你只要听着,我祁良是被称为圣贤这不假,可我同时也是西彩的一国之君,我做圣贤之前要做的也只是为人的亲情国义。你乔白予理当是西彩的郡主,是我的堂妹。” ☆、17      北昰皇宫中的总务府门口,不知从哪里走来三人。上前一看,我们都认识。乔白予,叶子和苏解。      “谢谢先生您和圣贤的说明,现在只要将那水带给小随哥哥,他就能将毒完全化解,好起来了对吧?”      “是这样,”苏解说,“我们皇上已经说明小予大人您是西彩的郡主,做此事也完全不是因为道化王女,您不称他为皇兄,也应该称他一声祁大哥。”      “我知道,可……”      “您不用为此忧虑,先去将顾封随的毒解了,之后的事您想如何谁也左右不了。”      乔白予点点头,又向叶子和苏解道别,这就往御书房奔去。      “先生和圣贤为何说乔白予是郡主,说他是女子。”叶子问苏解。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有人让她从女子身子变成了男子的形态。”      “那他这变成了太监……”      苏解点头,“顾封随早知小予大人是女子,下令让她进净身房净身的是也的确顾封随。但经手给小予大人净身,让她变为奴才身子的却是我。”      “你们这是……”叶子指着苏解不知如何说下去。      “小予大人是男是女是肢体残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予大人懂得世异备变,您应当比她要知道这话。如今您在北昰一年都没能解决的事情,您究竟要怎么去做,您应该好好想想,青叶大人。”      御书房的侍卫从未拒绝过乔白予进入,就算只他一人在其中翻找什么,也当做没看见。      原先放置那两个花瓶的地方没有,乔白予又翻了柜子,窗后,塌下,御书房不大,能放下两个瓶子的地方就那么几个,这翻找一通,他这才想起离顾封随中毒已经过了整整八天。这御书房怎有不打扫的道理,莫不是那花瓶都被清扫走了。这让他慌了神。      冷静,冷静,好好想想,既然祁良是那么厉害的圣贤,又当着皇帝,他应该知道御书房一定会清扫。苏解苏先生说拿了水救人,祁良并没有否认,那就说明水应该还在。可是那救命的水在哪里呢?他在这翻找半天都没有找到。      莫不是?      乔白予离了御书房,快快向总务府所在方向跑去。      祁良席地坐在水边,苏解走近他身旁。      “皇上您真是打得一手哑谜。”      “哑谜?”祁良捡起一块石子,向水中抛去。“我打了什么哑谜?”      苏解看着那水面微澜。      “怕是有你,有我,有我们每一个人,这一潭死水中究竟藏了多少迷。我这个说书的愚笨,还不能猜透啊。”      “为何要那么说?”      “您知道我有私心,”苏解说,“一世圣贤之后,您又经过多少世代轮回?小予大人只是一个被禁在北昰皇宫十四年的孩子,不知晦朔,不知春秋。我只是小赌一下,若她不能有所思虑。我自私的想法就能实现了。”      “圣贤,圣……,祁大哥。”      乔白予急急地跑来,喘了喘气,“我想向您要些东西。”      “我知道。”祁良拿了手边的盒子放在他手心,“快去吧。”      乔白予点点头,跑走了。      “她算是个内明之人,也的确是一个被宫墙隔离的孩子,思虑是还不周全。你这次赌输后,就好好带着她吧。”      在祁良身边坐下,苏解也捡起一块石子,抛向水中。那水清亮透彻,能看见那两块石头静静躺在潭底。      顾封随不让乔白予见面,要怎么才能躲过门口的侍卫?从窗边翻进去?那一翻的动作不惊动侍卫,也能惊动顾封随,怕是被发现了,还是会被侍卫挡在外。和侍卫们撒个小谎,编个什么话?顾封随就在里面,能说什么样的谎话才能让侍卫相信?他也不想那么多,先到了再说。      门口没人?乔白予暗自欣喜,进门这一关没了好。      “顾封随。”他走到门前,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又停了脚步。      “你让我把乔白予带走?开什么玩笑?你知道乔白予在这宫中呆了十四年,她唯一也是最好的玩伴就是你。她成了太监明明有机会出宫却一直没出去,这宫里还有什么值得她念想的?怕是除了你,我想不出别人了。你莫名其妙中这毒,又莫名其妙等死。乔白予知道了会作何反应,你想过没有?”      “子安你说过,小予若是女子,你要和我抢。两国交战,死伤的可不是妖魔。不论你对小予动了多少心,至少请你保护她。” 顾封随的声音不像往常那般有气力。      “乔白予我是想带走,但原因不是我动了心。另外,你这么寻死,是因为两国的战事?你和乔白予二人行事都极为幼稚,随着自己的那点心性,连性命都能如此轻易地放下,对后势毫无思虑。一旨诏书没让你夺皇位,几声民怨到让你坐上皇位。乔白予不通世事是因为一直被禁在北昰宫中.可你呢?在外这两年,外事就真的无法入你的眼?”      顾封随侧过头去,顾子安也沉默。      有脚步声越来越近。顾子安回头看去。      “教……教主。”      顾封随也看见来人,两手挣着要起身。      乔白予伸手按下他,“您躺好。”又转向顾子安。      “大皇子说的不错,皇上和我的确是行事不成熟。眼下皇上还中着毒,身子不能长时间待客,我作为皇上的奴才会好好照顾皇上。等皇上有所好转,再招待您这等贵客,如何?”      顾子安欲言又止,最后扭头走了。      “小予。”      乔白予回头,“您想说什么?”      顾封随的额头有汗珠,眼中尽是柔色,他好像有话要说,却摇了摇头。      嘴角上扬,叹了叹气,在他身边坐下。      “父皇传位的诏书,您看到了?”      “是。”      “我这才确定自己真的是一个女子,您们却也早就知道了?”      顾封随点头。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一次见你时,我在池边,那池水显出一个女孩。看清你的脸后,我就猜到了。之后每每和你站在那池边,池水显现给我的都是一个女子身子的你,我就确定了。”      “原来是这样。”乔白予拿出身上放着的那块浅蓝手帕给顾封随擦着汗。      “我一直以为我是带把儿的男子汉,您将我净身,又说出什么未婚妻,立后的话,若不是存心羞辱我,就是为何原因迫不得已。闹了半天这些年您一直没把我当兄弟看待。”      “我也真是在皇宫长大,就认识您一个,把您给当成至宝了。我知道兰可找您去是对您有气,跟着您去军营,又用霍静雨的事抱兰可大腿,让他把您给放了出来。我知道南楚突然来人是对您不利,又替您挡了药,借着打翻水果盘的事向顾子安暗示,让他不要乱来。我以为我选择呆在宫中做您身边的奴才,能够帮您挡下所有的不利,可您怎么中毒了?您若有事,我这身子净得就太不值当了吧!”      “用御水术将毒化解了,好吗?”乔白予轻声问他。      “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小予?”      “回到过去?”乔白予直看着对方,“我也问过您相似的话,您是怎么答的?我说的过去是我们当兄弟的日子,您却一直是把我当一个女子对待。我们说的过去不同,当然是不能往回走的。”      “小予。”顾封随又叫了一声。      “有事您说话,这么称呼我,我容易折寿。”      “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      “您把毒解了。”      顾封随摇摇头,“这毒我解不了。”      “是不能解还是不想解?”乔白予问,“那好,您把这药服下,两日之内定能解毒。”      乔白予递上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      “我遇上了一位圣贤,托他的福我才确定自己是个女子。也是托他的福,得到了这枚解药。”      见顾封随没有服药的意思,乔白予将盒子放在他枕边,转身走开。      “我不指望你会原谅我对你有所隐瞒,你能别为此生气吗?这不值当。”      “我当然知道为你这等人生气不值当。”乔白予转身指着顾封随大骂。      “你知道吗?那盒子里有解药,还有□□,我怕着你不愿解毒,早已将那□□服下。你若不解毒用御水术解救我,几天后我就一命呜呼了。”      “小予,你……”      “我真是不值当,竟然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与你联系在一起,还真是依了顾子安的话,行事幼稚,随着自己那点心性,连性命都不顾,不思后势。”      乔白予刚走到门前,胸口一阵急绞,身子不稳,当即扶住门,一口血从口中喷出。      “小予,小予,”顾封随挣扎起身,拿着盒子往前挪,“你别胡闹,你快把解药服下。”      “您躺好吧,”乔白予露出的笑容有些讥讽,“我这可不是胡闹,我们这一死了,不正好可以重来一次吗?”      顾子安在不远处等着乔白予,他还有话要说,却见来人有些不对劲。      “教主这是怎么了?”      “我行事幼稚,服毒了。”乔白予回答,她面色发青,唇色鲜红,“还请您扶我离开这。”      不远处,顾封随倚着门,看着离去的两人,又看看门前的血,紧紧捏住手中的盒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随哥哥的戏份不多了(╥╯^╰╥) ☆、18      宫灯早已熄灭,乔白予寝宫中,走进一个人影。那人走的有些踉跄,轻扶床榻,在榻上人身边坐下。      “顾封随,”不知从哪飞出一人,靠在门口,“虽然我一直讨厌你这等自造下等术式的人,可为了教主我还是得问问你,为什么要这样求死?就算东锦那边的要求真的是你的性命,东锦提出交战,这等残杀同类的战事早就违背了王女之道,逆道者,是会遭到道化惩罚的。你没必要掺和进去,死给对方看。”      “子寻,这么晚,你应该回去歇息。”      “我比你大,你还没有能力命令我,你只要回答我,为什么?”      “东锦的要求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如你所说,我御水的能力没有得到王女圣贤的授意。我本就是一个笨拙无知的人,若不是遇到小予耐心引导,或许我这辈子都无法开口出声。我妄想能够保护小予免受那些莫须有的民怨,夺了她的位,将她化为奴才,可这样,还是她在为我谋划。她逢人总说我是治世之才,我学了一些政事方面的知识,可治世……”      “小予深知我的能力,总能将我安排到最适合的名位政事,给我最应手的权利。治世之才的名号,只是小予亲手给我造出来的。我表现得关心国事,不过是小予想看到。你们下药的事,我虽有察觉,还是不及小予,只这一次,她就差点丧命。若还有以后,凭她的性子,还会察觉多少事,为我挡多少不利?现在以此理由离开,解了东锦的问题,小予已被净身,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也不会再让她登上皇位。一国总要有一君,朝臣会推出一位好皇帝。小予的北昰国有了好国君,少了我,她也就没什么再挡着,单纯快乐的活下去不是很好吗?”      倚着门门的人站直身,“你们两个到真为对方着想,幼稚愚笨到一块去了。现在你是男,她是女,不如追到她,二人结为夫妻,一块过日子算了。”一只脚跨出门槛,走了。      顾封随摸着榻中人的脉象,“真是不要命了。”      “小予,这次,再让我随着性子一回。”      光线越来越刺眼,再看去,就看见那张熟悉的脸。      “醒了,”顾封随问她,“感觉如何?”      乔白予动动身子,“您服了解药来解我的毒了?”      她看着顾封随面色不对。      “您还是把解药给我服下了?”      顾封随点头。      “还真是轻易将性命给放下了。”      “我都快走了,不能叫我一声小随哥哥吗?”      “小随哥哥,我渴了,快给我沏茶。”      顾封随又倾着身子去找茶具。找了茶具,没有茶和沏茶的热水,这又勾着身子向外走。      “小随哥哥也真是听话,沏不了茶,你就倒上一杯凉水不就行啦。”      “可得把你给伺候好了,免得走之前你又生气,这不给我自己添堵吗?”顾封随回着,语调轻快。      “过来,”乔白予乐了,“解渴的东西没有过些日子还能喝到,我的小随哥哥过两天可就看不到了。”      顾封随又回去陪在她身旁。她端详着顾封随的脸,又捏了捏。      “病态掩住了英姿,可小随哥哥还是我的小随哥哥呢!”      抓着乔白予的手,“朕现在是皇上,这样捏朕的脸就不怕朕治你的罪?”      “端什么架子?皇上都快要离去了,我怕你做什么?”      乔白予靠在床头轻笑,顾封随也陪着笑,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      “身子不好受就找个合适的位子靠着。”      “准备什么时候撒手不管我们这整个国?”      “小予你中毒轻,服下药一天也就能好起来,过了这一天我怕是撑不住了。”      拍拍胸脯,乔白予压下震惊。      “还好小随哥哥你想着我,把解药给我了,不然像你的样子我得有多难受啊,我可不想死!”      顾封随摸着她的头。      “小随哥哥把最后一天用来陪我,好不好?”      “好。”      叫顾封随拿了笔墨和纸。      “说吧,小随哥哥死后要我给你置办些什么?你虽然把我当女子,可我还是把小随哥哥当兄弟看待的。”      “小予,关于兰可,我可以想到你是从呈上的奏折中看出他对我有气的。但子安这件事,你是如何知道,又做了些什么,我想不明白?”      乔白予把笔墨丢在一边。      “小随哥哥真是看不懂时候,快离去了,却还想将这些小事弄个清白。”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重要什么?两眼一闭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连我是谁都不可能记得住。”      她看顾封随一手紧握,也知是戳着痛点了。      “小随哥哥可还记得在宫外时那春风楼的仙女姑娘,你当时对这事有些怀疑,我当然也是不相信我有那好运气成为仙女姑娘的有缘人,只是想知道是为何找我罢了。仙女姑娘说我是女子,又给我一个银簪。那时我以为说我是女子是为了好送我银簪。”      “这有何关系?”      从枕下拿出银簪,递给顾封随。      “银簪上的花纹是南楚的,而银簪却很容易让人想到食具。你在南楚来人前忽然说要让我出宫,你和顾子安的关系,姑姑姑父又什么都没做被你弄出了城,这些加在一起,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接下来就简单了,我在皇宫呆了十四年,宾客的餐具标识什么样是知道的,也能清楚的猜到这些外来贵客在什么时候少有人注意。要对食具下手,只能从急忙传菜准备食宴的御膳房下手,哪里是离主仆交接的最好的地点呢?御膳房旁少有人走,有能遮住身形的地方。我打翻盘子,藏在那地方等着顾子安,他是外使,我不敢对他做什么,所以借打翻他盘子的事,从你这将酒递给他,让他知道我可以不用听他的话,从他的意。我也不愿你出事,就在第一次见他时喝下他要给你的的酒。我这样说,清白了?” 乔白予问。      “清白了。”      捶了捶腰,“两个病号不讨论病情,对这过去的事再说又有什么意思呢?小随哥哥还记得六年前吧,被妖魔攻击那一次,我们也是这样说些无聊的话。”      六年前,乔白予遭妖魔攻击,眼见就要被妖物重击,顾封随及时将它引开,她这躲过妖物,却也受了伤。在养下两天后才知顾封随将妖物引去那寒凉的池水旁,又不知如何学会了御水的能力,将那术力用完却也被妖物重伤。      第三天,顾封随拄着拐杖来看她,问她是为何引上妖魔。      “小随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妖魔分明是冲着我来的,你若不把我推开,也就不会受伤。”      两人为此争吵了一天,顾封随元气不足,加上身受重伤,白着小脸和乔白予争吵,还昏死过去。      “小随哥哥就喜欢问这种无聊的问题,这个时候,你倒不如知道些关于你自己的事情,比如那旨诏书。”      顾封随倚在床尾听着。      “那诏书是我向父皇求的。”      “为何?”      “因为你是父皇母后的儿子,是真正的北昰太子。”      顾封随发愣。      “九年前生日宴上,姑父对父皇说什么‘可你不能说’,那时我就有些不解。进宫后,父皇是看不出来,母后表现也不明显,但我还是可以从母后眼中看出对你超过我的关爱。六年前被妖魔袭击,母后最关切的不是我,她在我这一直念着你,对我的关切看着更像形式。知道你会御水之术后,父皇怎么和我说的。‘父皇我观水知事的能力被你小随哥哥学去了,他还会了御水的术式。小予要努力啊,可不能被你小随哥哥比下去。’我试探着向父皇请旨传位给你,不过说了几句喜欢小随哥哥的话,说你这好那好,父皇就半推半就地提笔书写,盖了大印。这不就很足以说明真相,小随哥哥你就应该是北昰的太子,应该是北昰的皇帝。”      “那不过是你的猜测。”      “可我遇着圣贤大哥,说我是西彩的郡主。我听说姑父的生母是西彩人,说我是西彩的郡主,就是说我是姑姑姑父的孩子,我们身份交换,这就对上了。”      “怎么样?小随哥哥觉得很吃惊?”她看着顾封随不说话,“我知道,小随哥哥一直对夺我的位这件事心中有结,现在还有吗?你对我有所隐瞒,我不也是?小随哥哥是像水一般透彻清明的人,我总想着你多多处理国事,坐上皇位,就不会被我给困成一潭死水。现在知道这些,还不想活下来好好看看属于你的国家吗?”      摸上顾封随的手,有些凉。      “小随哥哥抱着我取暖吧。”      “不了,”顾封随勾着腰起身,“小予你是女子,不能随便说‘抱’的。”      “撑不住了?”      “对,有些累了,我得回去休息。”      “小随哥哥说了要陪我一整天的。”      乔白予将被子踢下,有些闹脾气。      “小予你乖,以后……”      顾封随抓着她的手腕,神色微变。乔白予正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是我输了。”一道水柱从桌上的凉壶中升起。      长吁一口气,“北昰真要换皇上了!”乔白予说。 ☆、19      苏解一下又一下将身边的石子抛入潭中,叶子则坐在主位上发呆。      “大哥,我们找你半天,您怎么先跑来了?”      乔白予向叶子打过招呼,又向后面的三个人介绍,“这是我大哥叶子。”      “您大哥?”顾子寻有些奇怪,小声问,“教主,您大哥看起来怎么比您还小啊?”      “别废话,我不也比你小,快叫大哥。”      顾子寻不情愿,但自己教主叫了大哥,也跟着顾子安和顾封随向着对面那个小太监装的稚气孩子叫一声‘大哥’。      “先生,”乔白予坐在苏解身旁。“先生为何要将石子抛入潭中?将石子从手中丢出去,不是能出现更深的波动,石子也走的更远,沉得更快?”      “小予大人这话问得奇怪。”苏解停了手上的动作,“我既不求什么波动,也不指望石子走得有多远,沉得有多快,为何要转抛为丢呢?”      “是这样?先生和祁大哥一样厉害,我还以为先生是要暗示什么,只是我这点小聪明还不足以猜到呢。”      “哪有人会说自己是小聪明的?”苏解笑道,“皇上与我是不同的,您的舌头最好不要超过您的思想,王女圣贤的事情您还有很多不能知解,您也没有与我们皇上有太多交际,妄自下我与皇上一样厉害的定论是站不住脚的。”      “先生说的是,我应该多多观察,多多接触,不能被我妄自定论所想困住了我自己。”她又问苏解,“祁大哥呢?祁大哥多久来?”      “皇上没有我们这般闲适,今日不来了。”      先乔白予起身,“走吧,我们把今天的正事办了。”转身对上顾封随看过来的目光,见他面色一沉,又笑了笑。      “哦,对了,对了,先生。”乔白予又赶忙向苏解介绍,“这位是我们北昰的皇上,顾封随。那边的是南楚的大皇子和太子。”      苏解点了点头,又在叶子旁边的侧位坐下。      “今天要说的事情各位都知道?”      几人点点头。      “皇上让我来讲清楚东锦的问题,但我不是东锦人,要讲清楚这件事情还是需要身为东锦人的青叶大人来讲讲。”      主位上的叶子深吸一口气,站起来介绍自己:“我是东锦皇上的皇长孙,曲青叶。”      “这么说你算东锦未来的主子?”顾子寻问,“那你怎么穿着小太监的衣服,还成了教主的大哥?”      “别说话,听大哥说。”乔白予嫌他多说,让他闭嘴,顾子安也向他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让他噤声。      “一年前,我父亲就有了夺位的动向,被皇祖父察觉。皇祖父秘密召见我和两位弟弟,让我们劝父亲打消这个念头。父亲早先因为错杀了人,已被贬为庶民,若再要夺位,那便是株连的大罪。两位弟弟没有对父亲多加劝阻,还助着父皇夺位。”      “父亲那时就已掌握着些兵权,整个东锦也被内乱搅扰,若要整治,就需要皇祖父的信玺。那信玺不光是调兵用,据说还封藏着某位圣贤的法力,不论父亲在怎么造反,都能被圣贤的法力压下。只是在这时,皇祖父才告知说他的信玺早在十四年前就已转存在北昰皇上那里。”      “你们东锦皇帝的信玺居然放在北昰皇帝这儿?这可真是奇事一桩啊!”顾子寻表示不相信,座下几人也都是有些迷糊。      “我国人自小就被告知要与北昰友好相处,在两年前,又被告知北昰的皇上乔白予是除了王女圣贤必须尊重的人。那时起,我国人在祈祷时不仅有王女圣贤,还要嘴里念叨着请乔白予保佑。东锦和北昰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故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们国人要对北昰绝对服从,所以皇祖父的信玺在北昰我也不奇怪。”      “我主动向皇祖父请愿,来北昰取回信玺。临走时,皇祖父特意交代北昰有父亲的眼线,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能过多接触北昰皇帝,再添什么麻烦。我以无亲无戚的身份博得了再宫外办事的李公公的同情,这才和他进了宫。”      “所以大哥这一年都没找过我,有事时做着公公的活,闲时自己一人在宫中寻找东锦的信玺?”      “对。”叶子点头。      “近段日子,从东锦传来消息,父亲竟然私刻了六玺,甚至要对北昰不利。我为了加快找到皇祖父的信玺,这才接触上被踹下皇位的你。”      “我若是不被小随哥哥拉下皇位,化成公公,大哥你岂不是一辈子不会找我?”      “我在皇宫中找了一年,东锦的消息传来时,我真以为皇祖父这是让我躲在北昰活命。可遇上圣贤和先生后,我还是决定把事情说出来,或许在座的各位有东锦信玺的线索,也能早些结束东锦这荒唐的内乱。”      叶子话一出,见没有人回应,眼眶有些发红,他还想争取。      “事情弄清楚了,大家也帮青叶大人想想有什么线索,特别是小予大人。”      “我?”乔白予望着发声的苏解。      “对,您十四年中一直呆在北昰皇宫,当了五年皇子,七年太子,两年的皇上,您应该是最清楚的。”      这两年她是最清楚的,应该没有见过东锦的信玺,两年之前呢?她仔细搜索着自己的记忆。      “父皇送给小予一个国家吧。”      两年前的那天,乔景叶在写着传位给顾封随的诏书上下了大印。      “这北昰给你小随哥哥管了,朕想想还有什么能给我的小予。”乔景叶双手顶着下巴思考。      “我可什么都不要,我就要小随哥哥能坐上父皇您的皇位。”      “瞎说,小予是父皇的儿子,父皇怎么能让你什么都没有呢!”他又思索一阵。      “父皇送给小予一个国家吧。”      “送给我一个国家?”乔白予看着他,“父皇是北昰的皇上,不就这一个国家吗?这个国家不是交给小随哥哥吗?”      “还有这样一个国家,小予虽然不能当皇上,却能在这个国家危难之时决定这个国家的存亡。”      乔白予当时只觉得父皇这话是开玩笑,莫不是和东锦有关?      “小随哥哥,你快回去看看,有什么东西丢了吗?”      顾封随点了点头,起身就走。      “什么东西丢了?教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线索吗?”叶子也问她。      “没有什么线索,只是,如果大哥你父亲真的有眼线在皇宫中,那就很有可能在小随哥哥中毒期间将那所谓的信玺给偷走了。”      “也是,”顾子安点点头,“对方也应该想要拿到那东西。”      “那这可怎么是好?”      “别担心,别担心大哥。”乔白予上前拍着叶子,“我们先回去,看看小随哥哥查出来有什么东西丢了没有。”      几人起身要走,却见苏解还坐在位上。      “先生,您不一起去吗?”      “不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小予大人您了。”      “您别责怪我。”苏解看着远去的几人,对身后人说道。      “为何我要责怪你?”      “您真是不知道?以后要和小予大人呆的时间长,我也就能现在躲躲清闲。”      “那又有什么地方要责怪你?你不喜欢那几个孩子?”      苏解啜了一口茶,“没有。”      顾封随出门迎上来人。      “怎么样,小随哥哥?”      “小予,你的行玺和信玺不在了。”      “还有其他吗?”      “暂时没有。”      “教主您的玺怎么也丢了?” 顾子寻插上话,“这下倒好,北昰也要乱了,不如大家都到我南楚去,我和我哥招待你们。”      “别乱说,”顾子安说道这个弟弟,又见叶子不明白,解释给他,“子寻的意思是,教主的玺若是被歹人拿去乱用,很有可能促成东锦和北昰的交战,那时不论那方先行,都避免不了两国国民会陷入水火之中。”      “我大哥年龄不大,来到这里已是不易,你们别吓唬人。”乔白予又安慰叶子,“大哥,没事,你先在这歇会,我去去就来。”      叶子勾着头坐着,顾封随在一旁喝茶,顾子安静静看着坐在对面的顾封随,也不说话,就顾子寻喳喳问着他这问题那问题,像是什么“大哥怎么勾搭上我教主的?”“怎么让教主那么轻易叫你大哥的?”      他怎么答?勾搭什么?他只不过是找了一年没找到皇祖父的信玺,又撞见和顾子寻谈话的乔白予,难平气愤想要刁难这个被全东锦尊敬的乔白予,就想让她知道奴才圈也不是好混的,不过说了一句“当我小弟。”谁知道乔白予就抱上来了。      还有,叫‘大哥’很不容易吗?‘小随哥哥’,‘小予哥哥’,‘祁大哥’,乔白予不是很容易叫哥哥吗?      叶子不想答,顾子寻就一直叽叽咋咋说不停。      “行了,过来坐着。”顾子安叫住顾子寻,几人就这样静坐着。      乔白予拿着一个银色素纹的背包过来,叶子接过时才摸出里面有东西,应该是信件。      “大哥拿着这个去找还在城外驻军的兰可将军,将这个交给他,他会送你回东锦,你父亲的事也应该能解决。”      “你……”      “我不能跟着大哥一块去了,一是若宫中有眼线,我是不便行动的,二是我这丢了东西,还要去解决,只能由你一人去了。”      叶子点头,“若这次问题能解决,我一定请画师将你的样子画下来,天天……”      乔白予挡了他的话,“大哥不要说了,再听我心慌。”      将叶子送到宫门口,叶子道了谢,出了宫。    ☆、20      乔白予独自坐在石桌旁,她刚和顾封随交谈过两玺丢失的问题。      “小随哥哥就趁此机会改了帝号吧,拿上父皇传位的诏书,还有我之前写的禅位的诏书,换了六玺。大家要是不相信,我就和你一起上朝,把事情讲清楚。”      “小予,我还有事瞒着你,让我说出来好吗?”      “今儿这夜晚没有月亮,小予大人一个人坐在这里是为何?”      “先生,”乔白予看着走近的苏解。      “我可以坐在您旁边吗?”      “当然可以,您请坐。”乔白予连忙点头。“我大哥的事情还多谢先生帮忙。”      “帮忙?”苏解浅笑,“青叶大人的事情倒的确是第一次提出来,可这之前,小予大人您不也察觉出您这位大哥有小秘密,才多次向他表明自己是可以信赖的人吗?青叶大人心中有事您应该早就看透了吧?”      “我的确一早看出大哥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在宫中呆着也有明确的目的。可看出来又能怎么样呢?我和大哥在一起呆着的时间应该比您长,可不论我怎么表示我可以信任,大哥都没有像这样将事情完完整整的说出来。我在宫中呆着这些年还是看出不少事情,凭自己的猜测也能猜到一些事,可怎么都没有先生您这样能让人将事情吐露出来好。”      “我若是能让父皇母后说出来小随哥哥是他们的儿子,也不至于他们在离去之前一直不能和小随哥哥相认。我若是能让小随哥哥说出来他忽然要夺位的原因,也不至于他为此烦恼那么久。”      乔白予仰头叹气,“先生,我表现得好像能接受我从一个男子变成公公又被说是女子,能接受小随哥哥早就知道我是女子,能接受父皇母后原来不是我的父皇母后。可我内心真的不明白,为何父皇,母后,小随哥哥这本应幸福的一家会夹杂进一个我?为何姑姑姑父,父皇母后会忍心看我们的身份交换,养着不是自己的孩子?是谁又为何要让我从原本一个女子化成男子,让我这十四年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男子?我在这其中究竟算是什么样的角色,究竟要让我在其中起什么样的作用。”      “先生?”乔白予转头看苏解。      “您说,我听着。”      “小随哥哥告诉我,他遇见被圣贤授意可以运用圣贤法术的您,是您用术,将我化成了公公身子。您的术是祁大哥教的吗?我被化成男子也是祁大哥的术吗?还是其他圣贤?他们为什么指着我,让我是男,是女,又不男不女?”      “您身上原有的术是王女的术,能解的只王女一人。您若是想恢复男儿身,我就请皇上将您身上这术解了,想做女子,苏解可以再加一层术。”      “为何?”乔白予低着头不愿抬起,“不论是让祁大哥解了他的术,还是再加上什么术,我的身子都不是我的身子,只有法术罢了。我是做错了什么,王女要这样惩罚我?”      乔白予说着说着,又觉得说过了。      “抱歉,先生,我说得太多,这些问题您也不知道,我不该这样问您。”      “这不怨您,任何人遇上这事怕都难以接受。我听过一种说法,王女要为大家选一位王者,而您就是被选上的那位王者。为了让您提前学会些政事,将您变为男子,化作北昰的皇子。”苏解顿了顿,“自然,这种说法是否有其根据,苏解就不清楚了。”      “王者必须是男子吗?那不就说明我身为女子本就不适合。如此行事的真的是王女?这岂不荒唐吗?”      “世间的确有不少荒唐事,不然‘荒唐’二字也不至于流传至今。您若真想知道这其中有些什么事情,不如出了这北昰的皇宫,去见见王女,问问她为何要这样做。”      “我能见王女?”      苏解点头,“皇上的意思就是让我陪着您出宫,好好游游世间,找到王女。”      “出宫?怎么找?先生会带着我吗?”      “会的,事情清楚明白前,我都会陪着您。”      两人静坐了许久。      “先生,我现在真的能够出宫吗?”乔白予问。      “小予大人在为顾封随担心?”      “是,父皇母后离我而去,姑姑姑父也离开了,小随哥哥……小随哥哥是我最亲的亲人,这深宫之中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事情,多少人会影响到他。我这么出宫,他不知要独自面对多少事。”      “您是觉得您在他身边会好些?”      “先生怎么认为?”      “我对此并不清楚,这才问您。”      “我,”乔白予看看苏解,又慢慢低下头,“我……”      印象中那个身材矮小的男会子微微一笑。      “答案已经存在了,不是吗?”      “对呀,”苏解起身,“一直存在。”      乔白予很是迷糊,她不明白苏解为什么丢下一句‘一直存在’就离开了。更让她心下一慌的是她看见顾子寻在角落里扭捏迟疑要往这边走。      “要过来你就过来吧。”乔白予稳了稳心神。      “嘿嘿,还是教主您心大。”顾子寻无意听见苏解与乔白予的谈话,想来安慰安慰乔白予,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突然出现。这倒好,乔白予先叫住了他。      “苏先生也奇怪,留下一句让人不解的话就走,您要想不通就不想了。”他这话说的尴尬,要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又岂不太假了。      “其实不论什么身子,您都是独一无二,都是我们的好教主。”      见乔白予不说话,他也心急。“您倒是说句话啊,别把自己憋坏了。”      “之前我为了自己被净身不好娶妻苦恼过一阵子。现在我居然是个女子。顾子寻,你若是遇上我这么一个不男不女的女子,你会愿意娶我吗?”      “这……教主您是什么时候看上我的?”      “我只问你会不会愿意娶?”      顾子寻挠挠头,一把将乔白予搂入怀中,“行,您跟我回南楚,我立刻昭告全南楚您是我的太子妃,好不好?”      乔白予要推开他,却被顾子寻牢牢抱住。      “我是您未来的夫君,您没必要推离我。”他拍着乔白予,在她耳边温柔地说。      乔白予红着脸又恼又怒,“顾子寻,你放开我,两个大男子这样……”她的声音渐渐停了。      顾子寻赶紧将乔白予放开,扶着她坐稳。      “对不起教主,我只是想……”      “我知道。”      乔白予不说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再开口。      好像想起什么,顾子寻站起身。      “教主您看那边。”      乔白予抬头看向顾子寻手指的方向,那是一片花丛。      “什么?”      “您仔细看好了!”      那花丛中的花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她盯着花看,这才发现,花丛中的花色正一点点褪去,变得仅有花形,却没有花色,像是被固成花朵的水一般透彻。      “怎么样?好玩嘛?”顾子寻问她。      “这是……”      顾子寻咧嘴笑着,“您再看那边。”      乔白予又看向他指着的那几棵树,却见树叶渐渐透出些光点,等到光点覆遍所有树叶,树也发出了明亮的金光,照亮了另一边透彻的花形。      “这泛着金光的树叫火树,那边透色的花叫银花。火树银花,怎么样?教主觉得好看吗?”      乔白予愣愣地点头。      “不如再借着火树给教主造一轮月亮吧。”      “月亮?”乔白予呆呆地看着他。      “这么大好的晚上怎么能少了月亮,教主就好好观赏好了!”说完,顾子寻看向那边的树,乔白予也跟着望过去。      只见其中的一棵树叶片慢慢聚成了一个圆形,有些像月亮,这叶片组成的‘月亮’还在缓缓上升。      乔白予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她撑着眼眶不敢眨眼,‘月亮’竟然要升过树梢了。      “你又在做什么无聊的游戏?”      火树银花连着‘月亮’在一瞬消失,一切平常,她看到的莫不是幻觉?      乔白予寻见顾子寻时,他的脸色不好。      “师傅。”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随便乱用你的这些法术?”      顾子寻低下头,“师傅,教主她不是外人。”      “教主?”      乔白予感受到被顾子寻叫‘师傅’的人正盯着她,她对看过去,却看不清楚那人的脸。      “你若再乱用术搅得这些生灵受不该受的罪,我就收回你那块神石,让你立即回去当南楚的皇帝。”      说完,那人忽的消失,没了影。      “子寻,你没事吧?”乔白予上前问他。      顾子寻点头,“刚才那位是我师傅,他只是有些担心我乱用法术。”      “子寻,”顾子安不知从哪跑近,“你用术了?”      “是啊,哥。”      顾子安看了看乔白予,又看上有些失落的顾子寻。      “师傅来过了?”      “嗯。”      顾子安拍拍他的头。      “行了,师傅的意思你也知道,不过是被训了几句,听过就行了。”      乔白予也没话搭,哥哥安慰弟弟这种场合她好像有些多余,站着很是尴尬,要走开又不知该怎么走。      “教主不知道,子寻最害怕被师傅训,从小就这样,这么大了还是有些承受不来。”      点点头,乔白予对着顾子安不知说什么。      “子寻这样也陪不了您,我先带他回去休息。您不是外人,您若想知道南楚的一些情况,明日我再带着子寻来和您聊,好吗?”    ☆、21      已经是该回家的时候了,一个小男孩还蹲在岸边。小男孩衣衫褴褛,身形瘦弱,身后还背着小箩筐。小男孩静静地看着轻浮至岸边的水,水冲上来一些泥土,有小绿芽从有些湿润的土中冒出来。      “哎呦,小哑巴,今儿这筐里果子不少啊。”      几个小孩子从旁边路过,其中一个带着雀斑的小胖子伸手进了筐里。      “你也吃不完,帮你吃几个啊!”搂了一手果子,几个小孩子嬉闹着离开了。      小男孩并不在意,他的舌头比常人短些,说不出话,摘来的果子被其他孩子拿去,已经是习惯的事情,也没关系,够他填肚子就行。      和小绿芽告别,起身要走,小男孩却感到有什么东西绊住了他的脚,他转身看去。      “呃……呃,呃。”男孩腿一软,当即坐地。      那泡在水中的是……一个人?他先前怎么可能没看见?      小男孩爬起身,向后跑去。      “呃……呃……呃呃。”他在后来人前比划着。      “怎么了小哑巴?”后来的几个村民看他不对劲,忙跟着他到了水边。      “哦,这……,这是个女人?”      “我看不是吧。”另一人说,“怎么泡在水中,莫不是化作女人的水妖。”      男孩着急地指着水中的人‘呃呃’地叫着。      “小哑巴,你想叫我们将这人捞上来?”      “呃,呃。”男孩点头。      “不是我们不帮,”为首的大叔显着为难的样子,“这年代自己都顾不上,哪还顾得了这来路不明的人。”      “对呀,”另一个村民接上来,“这要是化作人形的妖魔,这一捞那可就成祸害了。”      “就是,就是,当没看见,别去惹那个麻烦。”      摆摆手,几个村民表示管不了这事,转身就走。      男孩上前拍拍水中的人,那人紧闭双眼没有反应。他身子单薄,将人拖出水中已是冒了些汗。      这怎么办是好?他背着一筐果子,已经再承不住太多重量。想来想去,他把背上的箩筐放下,摸了摸,又上前想去搂住那人。      可他一搂就碰到女孩子的胸,吓得他缩了缩手。娘说过,女孩子家不能随便乱碰,不能坏了人家的清白。可眼前这个人动不了了,他该怎么办?      将人抱起,没走几步,他干瘪的小身体重心不稳,差点将那姑娘摔出去。没有办法,他只能将人驮在身后,直着身怕碰着那姑娘。      前面的一个村民回头。      “哎,小哑巴,你怎么把她给拖出来了?你那筐果子不要了?”      小男孩已经是咬着嘴唇在走路,没精力去理会他们的问话。      “嘿,你这小子,莫不是带回家让她当你老娘?”      他只顾向前走,再没多远就到家了,到家就好了。      “小哑巴,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难道要玩女人。”      “就是,没爹没娘的小野孩,你莫不是看上人家漂亮就要捡回家做媳妇去吧。”      “……”      说是家,只是个破旧的草屋,房顶还露着洞,男孩还太小,他没办法爬上房顶去修缮。将那姑娘放在铺了层旧布的床板上,他又关好门,回去拿他的小筐。      显然,筐中的果子多被人拿了去,只剩下筐底的几个又小又瘪的果子,还好,还有几个果子,他的小筐还在。      吃了一个果子,又把剩下的果子放好,姑娘要是醒来也好有东西吃。爹娘早去,这小屋子还是第一次住下除他以外的人,仔细看看躺着的姑娘,皮肤白白嫩嫩,不像他这样皮肤又黑又糙。就是村中日子过得最好的人家也没这姑娘白嫩,他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但他发誓,他绝不是看见姑娘漂亮想捡回家做什么……媳妇。就是真到了娶妻的年纪,他这饥一顿饱一顿的,还不会说话,恐怕这辈子也没有姑娘会看上自己吧。不想,不想,赶紧歇下,明早还要早起去寻吃的。      男孩在床板下将衣服铺下,裹着睡下了。      天还没亮,姑娘并没有醒来,小男孩背上他的小箩筐,看了看姑娘,关好门出去了。      在门关上之后,躺着的人慢慢睁开了眼。      若是姑娘醒不过来怎么办?需要怎么照顾?男孩这才想到。他若是有不舒服的时候就躺在家中的床板上,歇几天就好,若是严重,也只能是呆在家等死,熬不过是命,熬过了就要继续寻吃的活命。可姑娘若是有事……      男孩背着筐站在水岸边。      水啊,您将姑娘送来,能请您保佑她好好活着,醒过来吗?      寒池印着坐在岸边的乔白予的身影,她很想看清她在池中印出来的样子,她想看看顾封随说的那个女子身子的她,却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我果然没有小随哥哥那样的能力呀。”乔白予叹气。      这之前顾子安带着顾子寻来找过她,和她说了关于顾子寻的事。      “说是南楚的事,不如说是子寻的事。”      顾子寻六岁时,南楚皇帝一家出宫巡游。由于途中要处理政务,顾子寻又不爱接触这些事,便留顾子寻和几名侍卫呆在住处,可谁又料到那地方遭到了妖魔的袭击。      “当父皇与我回去时,几名侍卫已被妖魔袭击不幸遇难,子寻也没瞧见。”      “那……”乔白予看着顾子寻。      “不过是父皇和我哥太惊慌,在妖魔来时,我躲进了屋内的柜子中,那几个妖魔还会开柜子呢,不过它们看见我时,我只是对着它们笑了笑,结果它们把柜门一关,就没声了。我在柜中睡着,还是我哥从柜中找到我,把我叫出来。”      “我们的师傅是圣贤授过意的贤士,父皇对子寻这件事有些担心,请师傅找圣贤问问子寻还有哪些劫难,师傅传来消息说子寻对火光劲力的事物十分喜欢,迟早是会被他贪玩好奇的性子伤害,让他接管南楚,禁在皇位之上,也就相对安全些。由此,父皇当即立子寻为太子。”      见顾子寻低头不说话,顾子安上前拍拍他的手,“子寻不喜欢什么皇权势力,被安上太子的名,有些失落。好在师傅知道他的喜好,从圣贤那里为他求来一块神石,子寻可以靠这块石头调控万事的强劲之力,甚至将其化为火光。”      “所以上次的药是抽走了我体内的劲力,那晚的花也是这样,那树……是将花的劲力移入,又将树中所有的力量引出,化为亮光的?”乔白予问。      “嗯,”顾子寻认可,“那晚我本是想让教主开心,哪知道把师傅给引来了。”说完这话,他又低着头兴致不高。      “我们子寻看着这么大,对这些事还在意着呢。他对皇位不感兴趣,对这些力量光亮有兴趣,可我们不能任由他胡闹。政务不感兴趣,日后他坐上皇位我可以教他处理,这些法术可以用,却也不能背了道。”      “可子寻他不愿意……”      “教主,”顾子安打断她,“与您一样,您不想让顾封随承受太多深宫暗谋,却又不愿他一直将您放在主位,一生被您所牵,没有自主,因而想让他真正登上皇位。我也看不得子寻做他不喜欢的事情,看不得他不开心,可他的命,我这个做哥哥的一定要保住。”      “谁都有些故事呢。”乔白予坐在池边自言自语。她穿的比平常厚些,来之前做了防寒的准备。      “圣贤不知为何下了预言,让子寻只能做太子,做皇上。王女也是,不知为何让我是男子,又是不男不女的女子。”      她又低头晃了晃腿,“好像……我是该走了。”      站起身,乔白予看了看池水。      “我知道这些年您一直都照顾着小随哥哥和我。以后,也请您继续关照着小随哥哥!”    ☆、22   “老奴从您两岁时就呆在您身边,却一直没发现您是个女子。”李公公在乔白予身后站着一下一下地给她梳发。      “按理来说,这发不应该由老奴来梳。叶子走了,您也要走,老奴这可能也是最后一次靠近您,就不理会什么规矩来给您梳梳头吧。”      乔白予一身红裙,脸上的妆粉不容她皱眉。      “好了,李公公,您怎么不夸夸我,看看我这女孩子样好看吗?”      “好看,好看,”李公公撑了撑眼眶,让出来的眼泪回去,“您怎么样都好看。”      “您出宫后别什么事都亲历亲为,您一个女孩子在一边歇着,让其他人来做,千万不要逞能,知道吗?”      “嗯,知道。”乔白予答应着。      “行了,行了。”李公公拍着她的肩。      “时候不早了,外头还有人等着呢,走吧。”      日头渐晚,小男孩还没找到什么吃的。      今天在水旁站久了,耽误了时间,什么野果,野菜也就不太好找。再晚一些,若是遇不上什么人,他可能会在这山野里迷路,遇上妖魔什么的,他的小身板也抵抗不了。      怎么办?家中还有几个果子,可不同往日,家里还有一位姑娘,姑娘若是醒来,总要多些吃的备着要好些。      不远处有蓝色的光,他挨近一看,是泛着蓝色的蛋,这是妖魔的蛋。妖魔,妖魔或许就在附近。小男孩想快快走开,他却一直看着那个蛋不愿动身。是啊,妖魔的蛋,这是多好的食物,白日不好发现,村里有人捡到了它,精神头都能高好几倍呢。      附近没看见妖魔,抱着泛蓝光的蛋就跑吧,姑娘醒来也有这东西好好招待人家。      “吼……”男孩抱起蛋放在衣服下走了没几步,周围突然亮起无数双眼睛,冒着蓝光的,绿光的,黄光的,全部都盯上了他。      “呃,”男孩抱着蛋赶紧跑。      他这是抱了妖魔首领家的蛋吗?怎么会有这么多妖魔围着他,这些妖魔都好吓人,光是脖子就比他的小身板粗,牙齿也好尖,要是咬上自己,会将自己整个吞下吧。怀中的那个蛋他不能从衣服中拿出放下,要是放下不是直白说明自己就是偷蛋贼吗?他拼了命逃,妖魔们好像真的想把他吃掉。      “吼……”      一个妖魔将他扑倒,蛋一下被他压碎了,蛋液洒了满身,蛋壳也将他划伤了。妖魔们将他围上,还好他背上的小背篓帮他挡了大多数攻击。闭眼推开前面的阻碍,男孩只顾往前跑。      “呃,呃……呃。”他大叫着往前跑,却在这时脚崴了一下,又跌倒了。      妖魔们渐渐消停了,它们转了好几圈,没看见先前那个偷蛋的小贼,各自散去。      静静地水面忽然扑棱出一个瘦弱的小男孩。      “呃,呃。”男孩喘着粗气。      “呃。”他向水面点了点头,不再停留,赶紧往家走。      蛋没抱着,弄了一身湿,连带小箩筐也被妖魔给弄坏了,还好,命保住了。      男孩回到家门前,推开门。姑……姑娘醒了,还,还坐在对面看着自己。      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他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快进来。”姑娘轻声叫他。      他当然知道自己家要进,可他连进门都有些费劲,磨着脚步进了门,他羞得抬不起头。姑娘已经醒来,他没给姑娘寻来些吃的,还让姑娘看到这一身狼狈的自己。勾着头,靠着墙,他不知道怎么办。      看了看这个无措的小男孩,“我听见外面路过的人说,你把我捡回家,是想让我当你媳妇?”      “呃,呃,呃。”男孩死命摇头。他没有,他不敢,他绝不敢。      “哎,我还想这个要娶我的是什么人呢,看你的样子,我可以当你姐姐了。”她起身,“不做你的妻子,你能让我在这里住一阵吗?”      “呃,呃。”男孩点头,本就勾着的头勾的更厉害了。      “别勾着头了,快把这身湿衣服脱下来。”她上前去帮忙,手还没触上男孩。      “呃,呃,呃,呃……”男孩吓得摔倒了,还一个劲摇头。      “湿衣服不脱,会受凉的。”她停了停,“你要自己脱?那我转过身,你自己脱好不好?”      “呃,呃。”小男孩点头。      “我要你说出来,好,还是不好?”      姑娘没看出来自己说不了话?      “呃。”男孩比划着和姑娘说明。      “好,还是不好?”姑娘淡淡的望着他。      舌头碰上了一处坚硬,他的舌头完整了?他可以……      “你可以说话。”姑娘带着笑容。      水,是水,是水将姑娘送来,让自己活命,还让姑娘醒来,自己还有了完整的舌头。      小男孩张了张嘴,跑出门去。      “你去哪儿?”她跟着出去。      岸边,男孩‘呃呃’的向水面叫嚷着,跪地一个劲地磕头。      “你该不会要感谢水将我带来,让我们有了这样的缘分吧?”      “呃,呃。”男孩兴奋地点头,“嘶,嘶。”他指着水面。      “那是水。”她也指着水面,“水。”      “嘶。”      “给了你完整的舌头,还只能这样说话,若不好好教你,你可能连名字也很难说清楚吧。”      名字?名字是什么?小男孩呆看着姑娘。      “没关系,你的名字我知道。”她的嘴角轻扬,上前蹲下与男孩等高。      “我们慢慢来。”      “小随哥哥。”      乔白予看见不远处同样一身红衣的顾封随就高兴地喊出来,刚要抬手挥舞,李公公一手打下。      “女孩子要有女孩子样。”后面的声音提醒着她。      也是,她现在一身女子的打扮,特别是脸上那些东西,要是一咧嘴给弄掉,可就不好看了。      顾封随看着对面人走近,从追着他的弟弟变成了一身红裙的妹妹,一切真是不一样了。      “小随哥哥,”乔白予走到他面前,“嘿嘿,小随哥哥这一身红衣真好看,等你娶妻那一天,穿上婚服,嗯,肯定是北昰最帅气的男子。”      那微笑着思考的样子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到。      “走吧。”他伸出手。      “嗯。”乔白予的小手搭了上去。      远处的宫门缓缓打开。      “没给你准备嫁衣,只能让你穿着一身红过过瘾,过了这一阵子,我就给你做嫁衣,等你回来穿。”      “嫁衣要量体裁制,我都走了,还怎么做呀。”乔白予看着他,“小随哥哥你真不长脑子。”      “出了这宫要乖些,别闹什么脾气,遇到什么事,就报我的名字,知道吗?”      “嗯。”      顾子寻身穿婚服在宫外等得着急。      “先生,哥,这俩人这么这么慢啊?”      苏解站在一旁微笑,顾子安站在另一旁无奈。      “子寻,你穿着婚服,又非要一人站在宫门中央是想干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哥。”顾子寻对着一旁的顾子安说。“这叫凑热闹。教主终于能离开顾封随身边了,怎么能叫我这个做属下的不穿上婚服替她开心呢。”      “替人开心就要为她穿婚服?”      “哎,你不懂,你不懂,别问了。”顾子寻摆手,又看向宫门,这俩人终于来了。      靠近的两人停了停,顾封随看见顾子寻一身婚服时脸上有些怒意,乔白予却脱了他的手跑上去,他没办法,也跟了上去。      “子寻,你这婚服好漂亮啊!”      “是吧,这可是我哥亲手给我缝制的,为了能穿上它,我还特意请人回南楚拿来,还是加急赶来才赶上的呢。”      乔白予上手摸那婚服上的花边,“嗯,嗯,不愧是南楚太子的婚服,我要还是男子,估计也能穿上这样的婚服娶妻吧。”她又呆看了会儿,“可惜我现在是女子,只能指望我日后能嫁人,能有夫君,看未来的夫君穿上了。”      “教主已经能接受嫁人了?”顾子寻看着她,扯开了嘴角,“我也穿婚服给教主看了,不如教主嫁给我好了。”      他又对上走来的顾封随,“小随哥哥放心,我会好好对待小予,以后她是我的太子妃,若是日后我当了南楚的皇帝,小予就是我的皇后。”      顾子安看顾封随黑着脸,“过来,别闹。”把顾子寻拉走了。      “他是开玩笑的。”      “嗯,我知道。”乔白予点头。      顾封随领着她走近苏解,“以后还请先生多多照顾小予了。”      “您放心,”苏解点头,“小予大人是我们西彩的郡主,我自然会好好带着她。”      几人上了马车,“小随哥哥快回去吧,我走了!”      “好。”      面前的姑娘目色柔和地看着他,“小随。”      “师傅。”      顾封随愣了愣,看着驶走的马车。      “师傅?”      宫中的一池寒水,没有人发现,水中好像渐渐映出什么来。    ☆、23   深山坳中,有一辆马车正在缓慢地行驶。在一棵高大的老树旁,马车停了下来。      从马车上下来三名男子还有一名蓝衫女子。      “先生,要丢了那些东西也不用在这丢了呀。”顾子寻看着驶走的马车有些不舍。      “是啊,先生,我们为什么要在这深山坳中下车?”乔白予也问。      “小予大人,我们这出宫来,要游走远行,当然要从近处开始,要登高望远,也是应该从低处起步。”      “那先生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要登山?”      “您怎么想?”      “我……”乔白予抬头望呀望,不知道山顶在哪里,他们真的在深山之中,“我在画中见过山,这算是第一次真实处在山中。山这么高,真的可以登上去吗?”      “教主不用担心,”顾子安已经快走到山脚下,“我和子寻也不常登山,既然我们将钱财口粮都丢下,也就只是简单的登山人,大家都是一步步来。”      “唉,哥,你等等我呀。”顾子寻也跟了上去,“教主您也快跟上,虽说游走天下的人不应该丢下那些东西,但丢下也就丢下了,我们先快快登上这山吧!”      “先生,那我也跟上了。”乔白予也小跑着跟过去。      苏解看着眼前的三人,“登山?几位大人这决定下得真快呀。”抬步向前走去。      夜里有火光在山顶照亮。      四人围火而坐。      “子寻,你这样做可以吗?你师傅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呀?”      仔细一看,火光上方浮着一圈树叶,一片一片的燃入火中。      “您不用担心,这些树叶不过是些废叶,附在树上也没什么用。”顾子寻正引来更多的树叶,“先生,您是圣贤授意过的人,您说说,我这样做,应该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每位圣贤都有自己的主张,您这样做我们皇上是不会说什么,可其他人,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就行了,反正也就我们几个知道。”顾子寻看着火光对面的乔白予,“教主,我倒是想问问您,我听说您在和顾封随上早朝时拿出了先皇的大印?也就是说,您完全可以在没登上皇位时写一封诏书让自己真正坐上皇位,或者是补写一封诏书让他登上皇位。为何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还要委屈自己被净身,做了回奴才?”      “是啊,为什么呢?”      乔白予抱着蜷缩的双腿看着面前的火光,火光中还有一只野鸡,是顾子安不知从哪里捉来填肚子用的。      “因为教主不是那样的人,你提问也要长点脑子啊。”      顾子安说教弟弟,又问苏解,“深山之中很容易遭遇妖魔袭击,特别是夜里。先生让我们登上山顶过夜,是因为山顶的妖魔会少些吗?”      “山中是有不少妖魔,山顶的妖魔也并不少,现在没有遇见,只是因为我施了法术,妖魔不会靠近。”      “妖魔?我时常看到妖魔袭人的奏折,先生知道有关妖魔的事情吗?”      “对呀,先生,我听说您常在西彩讲一些王女圣贤的故事,有关妖魔,您知道多少?妖魔是怎么来的?为什么妖魔会袭人?您应该是知道一些的吧。”      “几位若是想听故事,讲给你们听也无妨。”      天地初开,王女一世,大陆上有各种生灵,但妖魔并不存在。      人类,算是各类生灵之中相对弱小的。随着日子的变化,人类产生了一种与其它生灵不相同的东西,欲望,而欲望又产生出了情绪。      当人类的欲望得以达成,便会产生有关喜悦,快乐的情绪。而欲望达不成,便会积于内心,于此同时,外界会出现一个发着光亮的蛋状物,被大家称作‘妖魔的蛋’。欲望积于内心长久,会产生气愤,迷茫,忧郁等情绪,这些情绪会促使‘妖魔的蛋’化作妖魔。妖魔由哪一种情绪化成,就会被哪一种情绪所吸引。      “所以妖魔袭人,是因为这个人产生了妖魔喜欢的情绪?”      “是这样。”      “听说王女在第二次来临时,清除了一部分妖魔,为何现在妖魔还是很多,王女怎么不把妖魔全部清除了?”      “王女并没有清除妖魔。”      “没有……”      王女第二次降临时,发现了妖魔的存在。但天地以万物为体,缺一不可,只得将那时的妖魔压于几块神石之下。可人活一世不过数十载,妖魔却没有轮回世代一说,一世又一世的人无节制的欲望和情绪化出妖魔却没法消减。王女再来临时也明白了这点,开始寻找人中的先知,封为圣贤,给他们轮回的记忆,就是为了方便让先知的圣贤教化人间,引导人们的内在。      “可圣贤并没有完成他们的任务吧?不然怎么还有妖魔袭击人类的例子存在?”      “谁又知道呢?”苏解说,“人心的教化哪是我们能懂的。”      在山顶看日出是头一次,太阳大大的,粉粉的,看着这样的景,呼吸都很舒畅。      “小予大人觉得这景不错?”      “嗯。”      苏解叫醒顾子安和顾子寻。      “好了,我们下山吧。”      “下山?先生,这就下山吗?”      “也是,您昨日决定上山,一定是有什么想法,您说说看。”      乔白予奇怪,“昨天是先生说登山啊。”      苏解摇头,“昨天我是跟着几位上山来的,说登山的,是小予大人您啊。”      “是这样?先生叫住我们不就好了。”      “我不过是陪着您出宫来的,去哪里,怎么走当然是跟着您的决定来。”      顾子安点头,“对啊,教主,我们不过是陪衬,去哪里,干什么,应该由您来决定。”      乔白予低下头。      “好了,您慢慢来决定。”苏解并没有再问,“我们现在没有钱财,没有口粮,总得下山去寻些活儿来养活自己呀。”      顾子寻一听要自己找活养活自己,觉得好玩,激动地跑下山,顾子安也跟着弟弟。上山第一次,下山也第一次,乔白予扶着山石,每下一个坡都害怕摔下山去,有苏解在旁边让她大胆下,她也大不起胆,自己的命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较好。      进入山下那座城时,乔白予腿软,还找活儿,她都没接触过那些人,怎么找啊?      “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苏解想了想,“我们是陪着您出来的,应该由您给我们找活吧。”      “对,对,先生说得对,您是教主,我们这些属下当然要靠着您。”      “你刚刚不是很兴奋吗?怎么这会儿怂起来了?”顾子安打掉弟弟扶在肩上的手,“教主,我陪您去找找看。”      “好啊,子安,谢谢你。”      “我们四个人,这城中的商铺一下子都不可能要这么多人,不如找些大户人家的府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职位。”      两人迈开步子去寻找私人家的宅院。      “先生,我哥是没问题,我们这几个男人都没问题,可教主现在是女子,能有人家愿意找女子做事吗?”      “走吧,去看看他们。”      “你们这身份不明,还带了一个女子,怎么能轻易让你们进府上做事呢?”      “我,我虽然是女子,可我以前是男子,我什么事都能学,都可以做的。”      “果然是这样呢,”顾子寻听着不远处的声音,“我去看看。”      苏解点点头,“别太闹了。”      “我知道,若是真不行,还有其它地方,天下又不是这一家开的。” 顾子寻说完,也跑去和府门口的管家搭话。      “你们不知道,这天下好像还真就是这一家开的。”      苏解向后转入那府的后门。      “哎,您是哪位……”      门童闭了嘴,他看见来人手中握着的那块蝴蝶形状的玉牌,赶紧开了门,引着这人进入府中。      -------------------------   “老爷,老爷。”      老仆人正叫着从外面跑进到庭院中,一个男子半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旁边还飞着一只蓝色的蝴蝶。      “怎么,玉牌出现了。”      “是,是,在北昰的晋乔城。”      “那个不错的小少爷家啊,那小少爷叫什么名字来着?”      “袁适语。”      “袁适语……”蝴蝶绕在男子的指尖,男子的手指跟着蝴蝶绕了几圈停了下来,蝴蝶也瞬然消失。      “走吧,”男子起身,“去看看我的小适语。” ☆、24   进府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对这座城,这个府也有了些概念。      这座城名叫晋乔城,四人呆的这府,是袁府。晋乔城里大大小小的粮油店,都是袁家开的。      苏解好像认识袁家的老爷,这就留在府上当起了客人,袁老爷好吃好喝招待着。剩下的三人,袁老爷给苏解面子,给他们安排了活。顾家两兄弟出出力气,有事帮忙搬搬抬抬,乔白予一女子没有什么力气,家中又没什么女主人,就叫她天天扫院子。      “先生也真是的,我明明听着袁老爷的意思是要招待我们,把我们当客人对待。怎么变成我们打杂,您一人享清闲。”顾子寻玩着筷子抱怨。      “您几位住的同样是客房,一到时间都聚在我这,一顿不少。不过是帮帮忙,年轻人多做一些,我岁数大些,也好休息休息。”      “先生说的对,我们也没搬过几次东西,大多数时间都跟着先生在这闲聊,你就不要抱怨了。”      乔白予吃过了饭,放下碗和筷子。      “你们先聊,我做事去了。”      “哎,忘了。”顾子安看着乔白予的背影,“教主还有活。”      乔白予拿着扫帚在府中的一个小院扫地,这个小院是她负责的区域。对先生不做事她没什么好评论的,自己能进府,有饭吃,还不全靠了先生。就这样,干好自己的事,住起来也踏实。      有什么东西在她眼前晃,抬头一看,是一只蓝色的蝴蝶,这天气有些冷,怎么会有蝴蝶呢?她看着蝴蝶飞去的方向,就眨眼的功夫,蝴蝶就消失不见了,这也没办法,她又不是专门观察蝴蝶的,低头扫好地吧。      “你是扫地的?”      乔白予听声赶紧转身,“是。”她低着头,看见来人的金色靴子,知道对方也是个人物。      “袁府什么时候还招女的?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我是跟着苏解先生进来的。”      “苏解?”那声音顿了顿,“苏解让你扫地的?”      “不是,袁老爷说我干不了其他的事,就安排我扫地。”      “可你连扫地也干不好啊。”那人说话很是急躁,“你看看你这地扫的,轻飘飘,半点力气也使不上。”      “还有,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么一个小院还没扫完。”      “刚刚还探头探脑,看什么呢?偷懒呢!”      乔白予大气也不敢喘,低头听着。      “我不能因为你是个女子就不说你,算了,我去和袁老爷说清楚,你这干活效率还是别干了。”      “先生,”乔白予慌乱地抓上那人的衣服,“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好好扫,我不偷懒。”      “放手,”那人甩开她的手,“你还是跟着苏解在这混几天日子赶紧走吧。”看也不看乔白予,直接走了。      乔白予轻扫几下地,又用力扫起来。      “小予大人从小到大就没怎么挨过说,她能扫就行了,你那么说她干什么?”苏解靠在某一墙看着来人。      “我的语气已经够好了,她做事不好,我还不能说吗?”男子笑笑,“你若觉得这小丫头会难过,就亲自去安慰她,在这里堵我有什么用呢?”      “洛端,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见见小予大人吗?”      “你错了,我对你身边的蠢女人可没兴趣。”洛端走上前,“我来是为了看看你,啊,还有袁家帅气的小少爷。”      “袁老爷来了,我顾不上你了。”      “你还真成了一个好商人呢。”      洛端看着苏解离去,又笑脸迎上袁老爷。      “洛先生,您刚刚在同苏先生聊天?没打扰您二位吧?”      “没有。”      “没有就好,您说您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也好准备准备好好招待您啊。”      “适语最近怎么样?如今他年岁也不小了,你没给他乱牵什么姻缘吧?”      “当然不会,谁都知道您喜欢干净的孩子。”袁老爷脸上带着笑,面色却有些僵硬。“适语他还没有什么准备,您再给他些时间,让他能更好服侍您啊。”      “我不过是问问你有没有给他扯什么姻缘,你说那么多话干什么?”洛端明显不高兴,“这袁府没进过什么女人,你找那么一个又蠢又笨不会干活的女人进来扫地是想怎么样?想安排她和适语见面,赶紧完婚,以为这样我就搅不进来是吗?”      “我不敢,我不敢,”袁老爷赶忙摆手,“那姑娘是苏先生带进来的,我从来没把她和我儿放在一起想过。”      “你可以这么想,让那女的别扫地了,给适语送去当丫鬟。”      “洛先生,我不敢……”      “我也考虑过,适语本人不情愿,你也不太愿意,不如找个女人在他身边,给他玩玩。等适语心甘些,到时他做我的身边人,我宠着他,他有了孩子,我一块宠。”      “这,这不太好吧,这太对不起那姑娘……”      “那女的又蠢又笨,是最佳人选。若不然,你现在就让适语进我洛家的门,成为我洛家的人。”      “那姑娘先不说,苏先生能同意吗?”      洛端不耐烦地看着袁老爷,“你没看见我们俩刚刚在一起吗?你认为我们聊什么?”      乔白予跟在袁老爷和洛端的身后,洛端回头冲她笑了笑,弄得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世上还是好人多的,她看见袁老爷和之前这人来时,心里一哆嗦,还以为自己的活保不住了。还好,洛先生只是觉得她不太适合扫地,给她换了一个伺候人的活。她在宫里伺候过顾封随,这活挺适合她的。      我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把活做好。乔白予暗下决心。      前面的人停下脚步。      “适语。”袁老爷开口。      “爹,有事吗?我现在在沐浴。”      “你快出来,洛先生来了。”      里面传来了扑棱的水声。      “没事,适语你慢慢来就好,袁老爷和我这次来是给你送个丫鬟。”      洛端转身把乔白予推向前,“快进去,好好伺候少爷。”      “行了,你和小丫鬟先处着,我们先回去了。”      透过水汽,乔白予看见了在浴桶中的后背。她,要怎么办?要上前去帮忙吗?她以前是男子,看见男子的身子也没什么。可她现在是女孩子,好像听说女孩子贞洁很重要,那小丫鬟去帮忙,不是把主子的身子看光光了吗?可她也不能这么傻站着呀……      “别看了,把身子转过去,我没叫你你就别动。”      “哦,好。”      她赶紧转身,听见一阵水声,没一会儿,水声停了。乔白予还有些奇怪,一个人影从她身边擦过,坐在了铜镜前。      这就是袁家的少爷?她要不要上前去帮忙呀,可刚刚听说没叫就不要动,但那是在沐浴时啊,现在可怎么办。乔白予瞪着大眼睛看着这人,又不敢问。      “我自己还是会梳头的,别用那一副想帮忙又不知怎么办的眼神看着我了。”袁适语将头发束好,转过身来。      “过来吧。”      乔白予赶紧过去。      “抬起头好好看看我。”      袁适语的样貌,乔白予若是以前,会觉得这样子有些女气,可仔细看来,袁适语有男子的英气,又有和女孩子一样漂亮精致的五官,真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对这样的样貌既喜欢又嫉妒。      “记清楚我长什么样了吗?”袁适语问她。      “嗯,记清楚了。”乔白予点头,她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      “行了,认识我就好了,回去休息吧,明早再来。”      “是。”乔白予行了礼,出了门。      “您不知道,这袁家少爷还有些故事呢。”顾子寻拽着乔白予聊天。      据说袁家本来有三个少爷,大少爷出门和人打架被人给打死了,二少爷吃东西太快噎死了,就剩这么个长得秀气的三少爷,结果倒好,被大商人洛端看上了。      “看上了?是什么意思?”      “就那个意思啊。”顾子寻挤眉弄眼,“您忘了我和您说过,男宠。”      “瞎说,少爷不是那样的人,洛先生也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呢,那个洛端可不简单,我们这四国中,没有哪个生意不是他家的。您以为晋乔城粮油生意是袁老爷做的?算起来,都是这个洛端的。”      “这和‘看上了’有什么关系?”      两年前洛端来晋乔城,看上了这小少爷,对着正给小少爷拉扯女子的袁老爷说了句“适语我看上了,别给他瞎扯姻缘。等他再长两年,我要他进我洛家的门。”      从此,晋乔城的姑娘们走路都要绕过袁府,怕得罪了洛端。      “您说说,这什么意思呀。”      “可是,洛先生人挺好的呀,他真看上了少爷,不会让我去伺候啊,我现在也算是个女子不是吗?”      “您,”顾子寻皱眉,“您算是个女子,可要说女子的魅力,您差的可不是一点点,您是一点也没有。是洛端没把您当回事吧。”      “你……”      “得,得,得。”顾子寻立马回头,“先生,您知道这个洛端吗?您倒是说说。”      “不管怎么说,在人屋檐下,做事做好就行了。” ☆、25   “少爷。”      袁适语正在穿衣。      “会穿衣吗?”      “会。”      “那过来帮忙吧。”      乔白予过去帮忙整理。      “行了,还以为你来会快些,你却越理越乱,我自己来吧。”      “第一次做丫鬟?”他问乔白予。      “是。”      “进袁府之前是做什么的?”      “做,做公公的。”      “做什么的?”袁适语看着她又问了一遍。      “公公……就是宫里的……”      “样子不够宫女的标准,混进去当公公,被发现是个女子,所以被赶出宫来的?”      “嗯,差不多。”她点头。      “宫里的月钱是多少,你要冒着杀头的风险去当公公?”      “二两银子。”      “那还真是不少,洛先生让你来我这是给你多少月钱?”      “我也不知道,能吃住在府上我也没别的想法了。”      “有些事情我要和你说清楚,你先坐下吧。”      乔白予乖乖找位置坐下,袁适语整理好衣服也坐了下来。      “我和洛先生之间有一些故事,你知道吗?”他看见乔白予有些慌张。“听我说就好。”      “两年前洛先生来府上看见了我,就说出什么看上我,要让我进洛家门的话。开始我并不太在意,可后来才知道洛先生家中无女子,只有两个男主子在伺候洛先生。只要洛先生开口向袁府要人,我随时都得进洛家去和其他两个男子一样去伺候他,做洛先生的男人。”      “洛先生人挺好的,要不去和他说说,或许这之间有误会。”乔白予看他面色平淡,语调却有些悲伤。      “一个误会不可能持续两年,只要洛先生不松口,我就一直挂着洛端未过门的男人这样的标签,不论多久,我都只可能成为洛端身边的一个男人。我不能接触任何一个女子,因为我不能给她们幸福。你也是,洛先生让你来当丫鬟,你也要注意,若让洛先生发现你有什么不当,误会你我之间的关系,限制了袁家的生意,你在袁府可能就吃不久,住不久了,知道吗?”      乔白予一个劲点头,表示知道了。      “少爷。”一个家仆站在门口,一半身子被门挡着,伸着脖子叫袁适语。      “去厨房煮碗粥过来。”      他出门没一会就拿着一沓纸进门,却看见乔白予坐在原位盯着他。      “怎么回事?我不是说去煮碗粥吗?”      “少爷,我,不会煮粥。”      “不会煮粥?”袁适语低声复述,“不是让你煮,是让你去厨房叫人煮。”      “哦,我知道了。”      “等着,我带你去,你不会煮粥,我这个做主子的也该教会你。”      袁适语把手上的纸放好,带着乔白予进了厨房。      “你们几位先回去休息吧,我要吃什么我自己来。”      厨房只剩下乔白予和袁适语两人。      “去把米拿来。”      看乔白予愣在那。      “你不会连五谷都不识吧?”      “我知道五谷是稻、黍、稷、麦、豆,我知道它们的写法。”      “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它们是粮食,是可以吃的,它们熟的样子我也看见过一些。”      “你作为女子,会女红吗?”      乔白予摇头。      “你这样可不好找人家呀。”      “少爷,不瞒您说,我也觉得没人会想要我。”      拍着乔白予微垂的肩,“那些东西不会现在就学,好姑娘一个,怎么会没人要。就像这煮粥,不会就多看几次我怎么做的,以后你就亲自上手,我只喝你煮的。”      袁适语一步一步给乔白予讲,她就站在一边听,听着看着挺容易,但她估摸着她还得再多来听几遍。      “没事,慢慢来。等粥煮好了,要尝尝味道吗?”      “不用,不用,少爷您没吃东西,您用就好。”      “呦,不过一碗粥,这就让起来了?”袁适语听着声音,也知道来人。      “洛先生。”      “适语,不用喊得那么生分,直接叫我洛端啊。我听说你们主仆俩在这厨房鼓捣什么,我这就过来看看,怎么样,小丫鬟还挺合你心意,两个人煮起粥来了。”      “先生,”乔白予搭话进去,“是我不好,我不会煮粥,所以少爷才带我来厨房教我。”      洛端边听边点头,“噢,知道了。可对不起你了,适语,我那有茶点,到我那去坐坐如何?”还边笑边握着袁适语的手。      “少爷,粥,粥还没煮好。”洛端斜眼恶狠狠瞪着乔白予,好像想把她吃掉一样。      “今天先到这里,你回去吧。”      乔白予闷了一天,中饭晚饭都没吃。      “您怎么像变了个人,成了个痴情姑娘,这变成个女子,怎么脑子也跟着变。洛端和袁家少爷的事您瞎愁什么呀?”顾子寻跟着着急,他和顾子安刚帮忙搬完东西回来,看见厨房的情景有些不对,乔白予还在那杵着,就把她拉了出来。这可倒好,一顿不吃饿得慌,乔白予愣是一言不发坐着,饿了两顿。      “袁家少爷回去了。”顾子安打探消息回来,顾子寻倒了一杯水递上去,“哥,你先喝,慢慢说。”      顾子安一口水还没咽下,就见一人晃了出去,扭头一看,乔白予没影了。      “先生,教主这……”      “小予大人出去了,我也出去一趟,散散步。”      美院凉亭,洛端坐在其中,桌上有一壶酒和两个杯子。      “怎么还喝上酒了。”      “还不是你来了,这么久不见的老朋友怎么能不来两杯酒。”      苏解拿起杯子,洛端给他倒上酒。      “袁家少爷和小予大人差不多大,你怎么看上人家了?”      “你莫不是想说我老牛吃嫩草?”      “这倒不是,小予大人为了袁家少爷,这中午也没吃,晚上也没吃,她要是一直这样下去,身体可受不了。”      “那怎么了?我看上的人因为你身边这个蠢丫头,我就要放下不成?适语我可是看上有两年了。”      “你看上人家两年,当时怎么不要他?”      “小适语连叫都不会叫,那时便要他,太无味了,我就喜欢在他这懵懂的时候一口咬下,听听那美妙的声音。”      “……”      “你对此有意见?”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个人趣味我不想知道,我只是让你放松一点。”      “放松一点?呵,”洛端手指着苏解画圈,“要我放松,拿什么换?拿你换吗?”      “你若看得上我,我没意见。”      “不错,不错。”洛端兴趣盎然地抬起苏解的下巴,“可你一个还不够,我还要一个祁良。”      苏解当即黑下脸,“我们皇上我做不了主。”      “祁良这么做王女若是知道了,那后果你应该是知道的呀,你这么跟着他,连劝动他的机会都没有吗?”      “没有。”苏解喝下杯中的酒。      “没有就算了,谈判失败。”洛端又给对方倒上酒。“说来你那个蠢丫头还是有点用,今天这一出正好让我和适语好好聊一聊。下个月,适语可就真能成我洛端的人了。”      “那还真是恭喜你了,你这个大商人。”      “同喜,同喜。”      两个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少爷。”      袁适语已经在沐浴。      “别上前来。”      “少爷,我以前在宫里做过公公,我可以来帮忙的。”      “你是想说你还服侍过皇上沐浴?”      “……嗯……”      “这话别说出去,以后可不好找人家。”      “嗯……”      “你要是想帮忙,就转过身去找个地方坐下陪我说说话。”      乔白予在一个背对袁适语的位置上坐下。      “少爷,今天洛先生他,他没怎么……”      “我解脱了。” 后面的人说,“今天洛先生把我带去他那里,又把我爹找去,当着我爹的面……要了我,下个月,我就要成为洛端的人了。”      “这样做,您甘心吗?”      “你甘心吗?”      乔白予忽然明白了当时叶子问她这句话是的情绪,少爷那么好的一个人,她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又不是你的哥哥,也不是你的丈夫,别再傻乎乎掉眼泪了,被别人看见了会说闲话的。”      “挺不错的,洛先生那里不愁吃穿,荣华富贵都享不尽,我们袁家的家业也能在洛先生的照顾下越来越大。”      “少爷……”      袁适语已经来到她身后,给她擦了眼泪。      “你是个好女孩,回去休息吧。”      清晨,俊美少年轻启脚步,舞跃于院中,神貌仙灵。    作者有话要说:  出个宫脑子都变了▼_▼ ☆、26   台上的舞姬今日舞得格外用力,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标准无误。      台下观者中,舞姬一眼看见了那个男子,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是为了展现给那个男子。      今日,她等了好久。      “怎么不叫我?”袁适语看见呆站在一旁的乔白予,停了下来,上前问她。      “……”      “你看见了?”      “看见了。”乔白予低着头。      “我总不能让你白看,不说说怎么样吗?”      “好看,少爷的舞很好看。”乔白予立马抬头,真挚地睁着大眼睛看着袁适语。      “没有对一个男人跳舞这事感到厌恶吗?”他又问乔白予。      “没有,当然没有,我作为女子都不会,我只会觉得少爷好厉害。”      “也是,你这什么也不会的姑娘。”袁适语理了理衣服。      “别往外传,知道吗?”      “知道。”乔白予赶紧答应。      “今天不去厨房了,跟我出袁府抽几家铺子的账本回来,离袁家之前,我也该在好好查查账。”      “少爷您不先吃点东西,会饿的。”乔白予知道作为丫鬟,应声就好,她却还想出声建议袁适语。      “身为小丫鬟,你越界很多,知道吗?”      乔白予低头不答。      袁适语又回屋拿钱袋。      “外面有吃的,要我请你吃些什么吗?”      乔白予提起了精神,跑到他身旁。      “不用,少爷。”      跟着袁适语进了城中的几间铺子,袁适语在铺中考了考乔白予之前在厨房看见过的几种谷类,等铺中人将账本拿出来,乔白予赶紧接过,又跟着袁适语去下一间铺子。   不吃东西吗?   乔白予想问,又见自家少爷认真,默默随着收账本。   一连走了十几家,袁适语才停下来。   “拿得动吗?给我一些。”   “少爷不用,我拿得动。”她赶紧躲过身去。   袁适语笑笑。   “走吧,去吃些东西。”      乔白予跟在袁适语后面进了酒楼,这算是她第一次进酒楼,里面的景象也是第一次看见,原来有那么多人喜欢呆在外面吃东西。   “看你的样子,第一次来。”   “是,第一次。”   “二位要点什么?”小二递上菜单给乔白予。   乔白予又递给袁适语。   “不点些什么想吃的吗?还是说你没点过。”   怎么没点过,想当年她在皇宫中可是想点什么点什么。当然,李公公不同意就吃不着了。苏先生把她变成女子身子,食量也给她变小了,想吃什么根本吃不着多少。加上是少爷出钱,她不能造次。   “您是少爷,您点就好。”      我应该也能吃上点,她心想。      袁适语点了几样小菜,都很清淡。乔白予心塞,她想起小随哥哥好像也挺喜欢清淡口,难道这男女之别早就在饮食上体现出来了?   袁适语动筷子,让她也动筷子,她当然也跟着动了,口味有偏好,但她不挑嘴,有东西润嘴没啥不好。   少爷早就放下筷子,丫鬟还在扒盘子,她食量虽小,但浪费可惜。      两人的位置正好在窗边,袁适语望着窗外不说话。      “娘,这就是鸡腿吗?”小孩子嗅了嗅,抿抿嘴。      “娘你吃吧,听说这东西挺好的。”      “挺好的,你为什么不吃?”      “我闻着这味道不习惯,我还是喜欢吃娘做的清米粥。”      小孩端起桌上的淸粥,唆了一口,满脸幸福。      乔白予跟着往窗外看去,那是一家舞坊,她听说过,里面有舞姬跳舞,大家都可以进去观舞。从这里看,只能看到外围,看不清舞坊内的情况。      “少爷不去舞坊看看吗?”她提议。      袁适语愣了愣。      “去那地方做什么?”      “您懂舞,只在这看看不是很奇怪吗?不想进去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吗?”      “……不需要去,我对那里很熟悉。”      乔白予不解地看着他。      “我是袁家的人,那地方我去不合适。”      ----------------------------------------   “怎么样?小适语长得不错吧?”      洛端和苏解正坐在酒楼的另一侧的隔间里,隔间开了一扇窗,正对着袁适语和乔白予的位置。      苏解看着两人,又回了神。      “都要成你的人了,又拉着我来,让我评价什么呢?”      “你这小丫头跟着刚认识两天的小少爷出了府,你不担心?”洛端挑眉。      “你担心?”      “那可不是,小适语单纯,又没接触过女子,被这蠢丫头迷了心智,傻呵呵被拐跑了,我怎么办?”      “你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什么意思?”洛端脸色有些变化。      “一见钟情,对你来说,这是经常的事。可你都是直接扑上去,不可能为一个一见钟情的人等两年。”      “我扑上你了吗?扑上祁良了你们两个我可都没扑着。”      苏解并不理会洛端这话。      “不是和你说过……”洛端伸长脖子,又看苏解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败给你了,”缩回脖子,给自己倒了杯酒饮下,“你不知道,适语本来就该是我的人,让他呆在袁府这几年,我也是时候接回他了。”      那小家伙真诚的眼神他现在还记得,生怕他不相信似的。      “洛先生,我愿意成为您的人,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你愿意……”      “……”      “我们走吧。”袁适语看乔白予扫光了盘子低头呆坐着。      “好。”乔白予抱着从铺子中拿来的账本,跟着袁适语出了酒楼。      “袁家小少爷走了,要跟着走吗?”苏解问。      “走吧,回去。”两人也起身离开。      ------------------------------   乔白予这边刚和袁适语进袁府大门。      “袁适语。”      袁老爷青着脸走过来。      “爹。”      “适语,我听着你又在你院中乱舞了?”      “爹,对不起。”      ‘啪’      袁老爷一巴掌打在袁适语脸上。      乔白予白着脸看着少爷脸上的五指印。      “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作为袁家的少爷,你不能给袁家丢脸。”      袁适语站直听着。      “你知道外人怎么说吗?说你不男不女,舞姿妖娆,搔首弄姿,不要脸地往洛端身上扑。”      “爹,这两件事情并没有关联。”      “我不管有没有关联,早知你这么一个模样不能和女子成婚,不能给袁家续香火,还成了男人的男人,我就不应该把你接回袁家。我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就已经够抬不起头了,你要是再敢摆弄你的身子,就不要再和袁家挂半点关系,滚回舞坊去。这是我的底线,知道吗”      “袁老爷,”洛端和苏解同时进门,看见这一幕,提声高喊。      洛端的声音高了半截,愣是搭进袁老爷的训斥中。      “我的小适语什么时候容得你说了,你别忘了,他是我的。”      “洛先生,”袁老爷气得还要再说,想要将洛端也骂进去,可再一看洛端的脸,又被吓得将话咽回肚里,只是撇着眼睛喘气。      “适语,没事儿,你要喜欢跳舞,咱就舞。我没见你跳过舞,这还真是个惊喜,你这身子舞起来定是美极了。”他又要握上袁适语的手。      “爹,洛先生,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袁适语勾了勾首,带着乔白予转身离开。      “怎么会没事呢?小适语。”洛端叫住袁适语。      “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可等不了下个月,我这就叫人下去备礼,你也好好准备准备,不出五天,我就接你到我那儿去。” ☆、27   夜间,袁老爷倚着窗口,看着天上的明月。      十多年前,正是这样一个挂着圆月的夜晚,他跪在自己老母亲的床前。      “娘,我错了,我不该去什么舞坊,不该看上什么舞姬。”      “娘,从此以后我不会再去那里,也不会再招惹什么女人。”      “娘,孩儿不孝。”他闭着眼睛,静静的房间里,他听见了眼泪落地的重击声。      这之前的三年。      丧纸散落,落在女子发间。      女子眼中带着泪,却含着笑。      “爹,女儿终于能将您安葬了。”      -----------------------------------      袁适语坐在桌前看账本。      乔白予不懂那些账,坐在一边陪着。她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少爷脸上的红印。      “少爷。”      “怎么了?”袁适语没有抬头,语气平淡。      “少爷,对不起。”      算账的人转头看她,放下账本。      “对不起什么?”      “少爷被老爷和洛先生那样说,我只能站在旁边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乔白予说着,眼泪从眼眶流出。      “我一直以为女子是最不会哭的,却没想到遇上你这么一个什么事都能哭上一哭的姑娘。以前做公公时是怎么不让别人怀疑的?”袁适语给她擦了眼泪,“因为别人有些小事情,你就哭成这样,心思这么浅,以后怎么办啊?”      “少爷不是别人,少爷是少爷,少爷对我很好,我做丫鬟做不好少爷也没有为难我,少爷还愿意放下事情教我很多东西,少爷是个大好人。”      “我们不过相处两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食人心的妖魔,把你的心给吃了。这么向着我对你也没什么好处,我只是你的少爷,还当不了几天。”      乔白予也不再说话,抹了眼泪低头坐着。      “想知道昨日早晨我拿回的那叠纸上有什么吗?”      袁适语起身,从书柜后拿出一个锦盒,将盒中的纸拿出,放在桌上。      “你可能不想知道,我却想告诉你。”      纸上净是画,上面是女子在跳舞。      “这是舞谱,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新的进来,这件事情,我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他低声说着。      “或许我爹是知道的,能知道我什么时候在院中乱舞,又怎么会不知道我在收集舞谱呢?”      ----------------------      “少爷,这女子在我们铺前卖身葬父。”      “拿钱给她。”      “您要买这女子?”      “买什么买?这身上背着丧的人谁会要,赶紧给钱打发走。”      女子接过白花花的银子,向里看他,他没招,回了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绝对是她见过最暖人心的。      父亲安葬后,她知道了那是袁家的少爷,知道他喜欢去舞坊看舞。      她苦练舞姿,进了舞坊,场场都要抢着上台,就是为了找到他,让这个人能注视他。      “只是袁家祖母知道我爹和我娘这事气不过,离去了。父亲不再来,我娘就带着我在舞坊求生存。六年前,两个堂兄都相继离去,爹为续袁家香火将我接回去,可娘就没那么幸运了。母亲去世,逝去兄长的两个孩子也没能保住,怎么看,怎么像是对爹的惩罚,他又怎么肯将我娘接回袁家呢。”      乔白予静静看他翻着手上拿起的一部分舞谱。      “你不知道,我娘的舞跳得真的很美,每次她在台上跳舞我都在台下将她的舞姿记在心里。再之后,没了娘,我就收集这些舞谱学习。”      “我以为我只要努力跳,把舞跳好,娘就会开心,我以为只要我舞得和娘一样美,爹就会想起为他而舞的娘,把她从舞坊接进袁家。”      “洛先生,我愿意成为您的人,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他想起了六年前仰视着洛端说出的这句话。      “说来,我成为洛先生的人也是应该的,这是我欠他的。”      乔白予再听不见袁适语的声音,想他是还在思虑什么,抬起头想安慰他,却发现,眼前的少爷不见了。      “少爷?”没有人回应她。      “少爷。”她起身寻找。      ------------------------------------------------      洛端只是来此办事,朋友却拉他来舞坊看舞。他对舞可没兴趣,固在一个小台子上,胡乱舞动四肢算怎么回事呀。不看,不看,他宁愿观观这舞坊的内部结构。      “娘的衣服真好看,有一天我也要穿上这衣服在台上跳舞,我要舞得和娘一样美。”      “啦,啦,啦。”      孩子套着女子的衣服站在床榻上胡乱舞着。      他对舞没兴趣,可这间舞坊的孩子居然挺有趣啊,他决定买下这舞坊。      六年前,这孩子居然主动靠近了他。      “洛先生,洛先生,求您救救我娘吧。”少年被人挡在门外。      “快出去,洛先生要休息。”挡着门的人粗鲁地训骂,要把少年紧抓门沿的手扳开。      “洛先生,洛先生。”      “怎么回事?”洛端问身旁的人。      “这小子的娘是舞坊的舞姬,跟袁家老爷有了一夜的关系,人家不认,又非要生下这么一个拖油瓶,我们这能收留这娘俩,已经算是积德了。可他娘又生了什么重病,请大夫,买药,这些我们都做了,他娘不好,我们做生意,也不能老施舍呀。”      “洛先生,我娘人很好的,求您救救我娘吧。”      “叫人进来。”      少年是被人架进来的。      “洛先生……”      “听我说,”洛端打断他,“我这里是做生意的,你娘生着病,不能给我创造什么价值,你说,我为什么要救你娘。”      “先生愿意救我娘,先生想要什么价值我会努力做。”      “你?”      “是,”他仰视这洛端,“洛先生,我愿意成为您的人,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远观着袁适语有些怪异的小院。      “成为我的人,怎么又跑进妖魔的肚里去了。”      蓝灰色的妖魔突然显现,这妖魔体型庞大,却是四肢短小。妖魔转眼看了看远观者,双眼睁大,将挡在眼前的建筑撞毁,一路滚着身体出了袁府。      “好了,我该回去了。”身后人起身。      “担心那个小丫头?”      “那倒不是,这动静太大,子安和子寻可能会着急。”      看着人回去,洛端感到无聊。      “所以说,你还真是苏解啊。”   --------------------------      乔白予渐渐发现了异常,房屋建筑没变,各个物件都摆在原位。可少爷不见了,先生不见了,子安子寻也不见了,所有人都不见了,好像这地方只剩自己一人。她刚刚还和少爷在一起的,怎么就……      乔白予回到原位,看见桌上的部分舞谱,又跑出了袁府。      街上的人很多,舞坊的人也很多,不像袁府那样。可乔白予就是有一种感觉,感觉少爷在这舞坊,她进入舞坊寻找,没有人理会她,她进入舞坊后院推开一扇扇门,也没有人拦住她。      “娘,他们说我爹是袁家的少爷,为什么爹要把你留在这里?你们吵架了吗?爹这样也太过了,怎么能留你一人在这里?”      “不要胡说,你爹是最好的人,是娘喜欢跳舞,所以留在这了。”      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孩子和一位母亲的对话。      “可你这生着病,也不用场场都去跳吧?”      “傻孩子,只有这样,娘才不会错过给你爹跳舞的机会呀。”      正厅里,台下的人都停下观望。台上,一美貌女子独舞不歇,好像她的一场舞就是一生。      “您的舞姿真美。”乔白予走近。      “可少爷跳不出夫人的舞。”      观望的人不见了踪影。      “为什么?”袁适语站在台上俯视她。      “因为夫人是为了老爷而舞,夫人的舞应该是充满温暖,让人感到幸福的舞。可少爷不一样,少爷在舞坊长大,或许早就想要迈步跳舞了,却一直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舞。”      “少爷只是借着夫人的事而舞动身子,模仿着夫人,可这样既不是夫人也不是您,整支舞只有空虚,只让人觉得迷茫。”      舞坊突然崩塌,碎石却没有砸中乔白予。      “你真是个不称职的丫鬟,连主子的梦也敢搅。”      乔白予抬头看着袁适语,伸出双手。      “少爷,跳下来吧,我接着您。”      乔白予平稳地坐在地上,她怀里抱着少爷。      “您知道吗?我们跟着这妖魔出了城,想将它制服住,谁知道这妖魔抽搐几下,把您给吐出来了。您真是厉害啊,连妖魔都吓吐了。”顾子寻蹲在面前看着她,旁边还站着苏解和顾子安,身后还有一个大大身子的……      “您不用担心,妖魔已经被先生定住了。”顾子寻走向被定住的妖魔,“既然已经没事了,这又是在城外,我们来庆祝庆祝吧!”      “不论这妖魔是谁因为什么不得意的愿望化成的,但它不只有袭人的本事,还有暖身耀心的功效。”顾子寻扶上妖魔的身子,那妖魔瞬间化为一团巨大的光亮,他的身后,明亮的火焰各自飞舞,将夜空舞亮。      不远的暗处,一个人正看着这一景。      “这火焰还真挺耀眼的,让我想起了一位友人啊。”洛端一边说,一边走近打量这个不说话的主。      “那个蠢丫头,竟然敢抱着我的小适语。”洛端邹起眉头。      “袁老爷把袁家祖母的事情怪罪于舞坊那个地方,自己将自己困住,若不是袁家后继无人,也不会将适语接回袁府。他自己有此困惑也就算了,还将对舞坊,舞的偏见视作底线,把小适语也给限制住,我得快点将适语接回来才对啊。”      “哎,怎么走了?”见那人不理他,他也停住,回头观望不远处的火焰。      “你愿意成为我的舞姬吗?”      “我……”      “怎么了?不是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      “我……我……。”      “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你,你娘去后,我会让人给她留一卷草席。”      “洛先生,”那小少年扯着他的衣角,“我愿意。”      “你愿意什么?”      “我愿意成为舞姬。”      “成为谁的舞姬?”      “成为您的,成为洛先生的舞姬。”   ------------------   “先生,晋乔城的舞坊传来消息,说要做您舞姬的小子被袁家接走了。”      “让他去吧,能被一个家族认可也挺好的。”      “可他娘还病在舞坊,估计快不行了。”      “继续养着吧,若真有那一天,也给人家好生安葬了。”   ---------   洛端开口轻喃:“袁适语,好孩子,我不该再让你傻傻地逃了。” ☆、28   小帮仆很是紧张,皇上有很久都没有理会过自己了,今日要见它,会是为了什么呢?   “过来。”祁良唤它。   “我有很久都没顾得上你,没什么变化吧?”   它点点头。   “你的活都放下,以后就陪在我身边。”      袁适语跟着前面的人上了舞坊的三楼,没想到又回到这里。      “洛先生,袁少爷到了。”   “进来吧。”   洛端坐在屋内的床榻上。   “小适语,又见面了。”   “洛先生。”袁适语只站在原地行礼。   “我送过去的东西袁老爷收了,你也是自愿跟着过来的?”   “是。”他点头。   “那就行了,别墨迹,过来干正事。”洛端拍着床榻的另一边,让他过去。      袁适语与那人对坐,“洛先生,可以换一个地方吗?”   “为何?”洛端轻声问他。   “先生或许记不得了,我娘和……”   “小适语,我是问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      “说,你是我洛端的人。”洛端勾着他的下巴。   “……”   “我是您洛先生的人。”   “这就对了,好孩子。”洛端抬着他的脸看了好一阵,“模样真好看。”      “把眼睛闭上。”      闭上眼,袁适语只感到有影子在眼前晃动,有冰凉□□的东西碰上他的鼻尖。      “好了,睁开眼。”      眼前晃动之物慢慢看清,那是一串钥匙。   他不解地看着面带笑容的洛端。      “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吗?成为我的人,给我创造价值。”      把钥匙放进袁适语的手里,洛端起身走向门外。      “切记,我是个商人。你若不能给我创造价值,我就不要你了。”      乔白予在袁府当不成小丫鬟,这一个月下来袁老爷发给她不少工钱,洛端也要给她,被她给拒了。因为少爷的事,乔白予对洛端有些抵触情绪。她收好东西,这就要告别袁府,和三人一起离开。      城门外,袁适语来送她。      “当你少爷这几天,还没教会你煮粥。以后什么事都学着点,还有,别和人家交往了两天就将心交出去了,知道吗?”      “知道。”她答着。 “少爷,我走了,您一定要照顾着您自己。”      “哟,小丫头,适语是我的人,我当然会照顾,你不用担心。”洛端走过来,又被苏解拉上。      “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什么话?”   “你等了两年,又造出这传言,是为了把袁少爷拐进舞坊,将他固在其中?”   “他把自己的一部分落在那儿,我只是还给他,至于以后如何,我不过是个商人。”      “我倒是好奇,你传出身边的两个男子都是谁呀。”   “明知故问,一个当然是你,还有一个,我不用说你也应该知道。”   苏解低头叹气,“痴心妄想。”   “是痴心妄想,所以快给我走,本大爷放了你。”      几人就此告别,上了路。      望着离去的几人。“王女啊王女,您这场所谓的教化究竟是对还是不对?看看这群家伙,应该都背了您的意吧,您也不管管。”      “教主为何提出要继续上路?”顾子安问乔白予。      “对于从男子变成女子,我有些难接受,出了宫,这样新鲜的体验更是让我不适应。找王女,认清事情是怎么回事,又或者是请王女将我身上的术撤了,还给我本来的身体,我一直很迷茫,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做的。”      乔白予回头看了看城门外站的有些间隔的两人。      “遇见少爷和洛先生,我应该是想明白了。我连所想都不知道,肯定是因为我不够了解我自己。关于我自己,我想尽快知道。”      “教主准备去哪?”      “去哪?”她抬头望了望天。      “就先去东锦吧。”她又问苏解,“先生觉得呢?”      “您做的决定又何须我做评论呢?”苏解说,“走吧,我们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想法。” ☆、29   黑暗中,一只身形灵巧的鸟飞过,鸟尾的绿色羽毛洒下亮光。      老者从床榻上惊起,屋内,跪了一地的宫人。      他打开枕边的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从北昰拿来的信玺,轻抚信玺,那玺发出绿色的光,变了模样。      ----------------   男孩此时很疲惫,他的小箩筐再一次坏了,背着残破的小筐,他放慢脚步往家走。      今日村中的小孩子又将他的果子捞去了,还是很多。      “呃,呃。”他想让那些小孩子别拿太多。      “哟,小哑巴,你这捡了个女人做媳妇,连果子都不分享给我们了?”      “就是啊,你有了媳妇更应该把果子分给我们了,吃你媳妇不就得了。”      “哈哈哈……”      一群小孩子在他周围,将他小筐中的果子从筐中捞出。      “呃。”男孩挡住他的筐,为什么大家要这么说师傅和他,同龄的孩子也要这样恶语相撞。      “不过是个不会说话的家伙,还敢挡你的筐,还真应该收拾你了。”      女孩都向后退,几个男孩将他围住,和他撕扯起来。      “小哑巴,捡个女人了不起啊,我听说这女人可能是个妖魔,看看你这个发疯样,兴许那女人真就是妖魔呢。”      男孩们的拳砸上他,他单手护着自己的小筐,另一手推挡。      一团明亮的东西一下从小筐中升起,撩过一个男孩的眉间。      “啊。”几个孩子被吓着赶紧逃开,他也吓得将小筐扔出去。      “要吵去别地吵,别搅我精神。”      “啊。”那几个小孩子四散跑开。      “呃,”他坐起身时,也吓了一身冷汗。      说话的是个小少年无误,可那小少年的背后,有一个全身通红,脖颈细长的妖魔。      “呃,”他指着少年背后大叫。      少年只是厌恶地看了他一眼。      “把你的筐弄坏了,我赔不了,你也别在这呆着,别扰我清闲。”      少年转头,妖魔也跟着到了他身后。      “呃。”他爬起来跟了上去。      一簇明亮的东西忽然在他要上前的脚边出现,把他吓了一跳。      “别多管闲事,快滚。”少年说完话,跑走了,那妖魔也跟在少年身后。      今日那少年是怎么回事,与妖魔站在一起,莫不是他也是妖魔?真有化作人形的妖魔吗?      男孩背着他破破的小筐望着夜空。      今晚没有星星,明天应该要下雨了。      他没注意脚下,被石子绊倒,小筐里剩下的两个小果子也滚了出去。      “哈哈哈,小哑巴,这捡到一个女人,就又想着天上掉下什么让你捡了?”路过的大叔将他笑了一阵。      待他爬起,走到自家的门口,师傅在里面看着他。      “师傅,小筐坏了。”他小声地说。      “坏就坏了,把这身衣服换下来。”      师傅拿出另一件衣服给他。      “旁人只能低头看地,不过短短三步,可我们小随的思虑可以与天同高,与他们是不同的。”      “师傅,”他红着眼眶,“他们说我是想将您当……媳妇,还说您是妖魔。”      “旁人说什么话,那话都是他们自己的,小随就是心太善,为他们难过一阵就行了。”将小随换下的衣服折好,“走吧,去水边洗洗。”      “这衣服怎么弄的?”她在水边清洗。      “同龄的几个孩子说了些不好的话,我们就撕扯起来。”      “为何不和大家说话,不去交朋友?”      “我若是说话,村里肯定有人会将师傅当做妖魔,村里的男子会将师傅围住,把师傅当妖魔给……”      她停了手,“小随觉得,我像妖魔吗?”      “师傅才不是妖魔,师傅是人,是好人。”小随说得有些着急,差点咬上舌头。      “明明可以说话,却又不能说话,这样的小随会感觉孤单吗?”      “……”      “不孤单,我可以和师傅说话呀。”      “可师傅不能一直呆在你身边,师傅总有一天会离开。”      “……”男孩的反应收进她眼底。      “小随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我愿意,我愿意跟着师傅。”      “不问问到哪儿去?”      “去哪儿都行,这世间再大,我只跟着师傅就够了。”      透色的水突然升起,自有模样,化作了一个由水做成的人形,像极了他。      水做的他要拥抱他,小随吓得往后躲。      “别动。”他又直着身子不敢再动。      水做的人形抱上他,他被水凉的水打了一个激灵,再一睁眼,就没有什么水做的人形了。      “师傅,刚刚那是……”他看到的是真的吗?      “小随还是太柔弱了,这是给你的保护,每生每世它都会陪着你,保护你。”      ---------------   乔白予一路学了不少东西,包括煮粥,她真想煮一碗粥给少爷,还想煮给小随哥哥尝尝。虽然不知道要会多少东西才算女孩子,她现在会的也足够让小随哥哥和少爷夸夸她,毕竟她努力学了,还学会不少。      “教主,我这一路都没想明白,您那个银色素纹的小包是怎么解决东锦问题的?”顾子寻问她。      “父皇的六玺没有去陪他,都在我这里,在之前我将父皇的信玺交给了兰将军,小包里的信是给兰将军,请他把父皇的信玺交给东锦的皇上。”      “北昰先皇的信玺和东锦的有什么关系呢?”      “我也只是猜测,东锦和北昰在我之前就有那样的关系,有什么关于东锦的东西,只能是父皇给我的。正那时我的信玺和行玺不在了,有人认为我的玺有用,那问题只能在玺上。行玺是封王诏令之用,想想只能是与官职有关。父皇的信玺能不能当东锦的信玺用,父皇说过我可以决定这个国家的命运,那我就只能试一试。”      前面的苏解停了脚步。      “东锦到了。”      “那个是小予大人吗?”      “是的,是的,肯定没错,和画上一样,就是小予大人。”      “快跪下,请小予大人保佑。”      乔白予抬头看去,那是一群跪拜的民众,民众之前,是正跪着的士兵,再前面站着的人,是她大哥叶子,东锦皇上的皇长孙曲青叶。      “大哥,”她跑上前去,“大哥还好吗?东锦的事情解决了吗?”      “你又变成女子了。”曲青叶打量着她。      “哦,对呀,大哥觉得我女子样顺眼吗?”乔白予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顺眼。”叶子又给后来人打招呼,“走吧。”      “大哥在这里是……等我们?”      “看着后面跪着的人们,你不明白吗?”      “可是,大哥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还是今日?”      “是皇祖父诏告全国,说你要来,又让我来这里接你。为什么皇祖父会知道我也不明了。”      “哦。”乔白予答应着,却又在思考。      “行了教主,大哥来接我们,跟着走就是了。” ☆、30   “几位请在外等着。”      “走吧。”曲青叶带着乔白予进了军营内的一个房间。      “二位在这等着,我有些事情,一会儿就回来。”苏解说完,出了军营。      “没意思,每次都这样,留我们兄弟俩傻等。”      “我们没事,等着是应该的。”顾子安看看这个满是怨气的弟弟,“要不你在军营里转转,我在这等着就好。”      “真的,哥,你放心,我不会跑远的。”      房间里有一个铁质的牢笼,牢笼中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父亲。”曲青叶叫他。      “别叫我父亲,我可受不起那称呼。”      “这是我父亲。”      “父亲,这是乔白予。”      “乔白予?你就是乔白予,你就是小予大人?”那人扑上前来,扶着牢笼要将头往外伸。      “是,我是乔白予。”      “小予大人,小予大人,您好好看看我,我对您才是绝对忠诚啊,您怎么能保我父皇那等口是心非的人,却把我给当成敌人呢?”      “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听说……”      “您听说的都不是真的。”笼中人辩驳,“从始至终我才是那个最忠于您的人。我没有错杀什么人,那人公然对您不敬,他就该死。南楚的人当年陷害顾亦安,将他放于北昰,是遵从王女的旨意。北昰的人将您化作男子,也是王女的事。我要与北昰交战,是有王女的旨意,可最重要的是,我是为了将您救出宫,为了替您了结顾封随那个叛逆者啊。”      “我……”怎么都是和自己有关。      “父亲,”曲青叶拍拍乔白予的后背。      “内乱一事,策反一事您又作何解释?”      “我作何解释……”笼中人气愤地大叫起来,带着些绝望,“小子,你懂什么,你皇祖父就不配做上皇位,我才是最忠于小予大人的人,我才应该是东锦的皇帝。”      “父亲不思悔过,还说出这等话。我只能带着乔白予先离开了。”曲青叶拉着她的手肘,“走吧。”      “你给我等等,你也是个不敬的人,小予大人,小予大人,您……”      “大哥,对不起。”      “你别听我父亲说胡话,他不过是想登上皇位。你若当真,只是你被他片面的话语给蒙蔽了。”      “你父亲他会怎么样?”      “他们的罪过都太大了,可我也流着与他们相同的血,我已经向皇祖父提出请求,撤了我这皇长孙的名,也好为父亲和两个弟弟处理后事。”      “大哥,这,东锦为什么……”大哥明明比她还小些,怎么要承受这事情。      “好了,我也不招待你们,皇祖父让我带你见父亲,说你还有路要去走。我就先离开了。”      “大哥。”      “日子还长,我们总有尽情闲聊的时候,你放心。”      军营不远的一座山峰上。      “够了,够了,我这辈子足够了。”      老者紧握苏解的手。      “小予大人以后还劳烦先生照顾了。”      “不去和小予大人说说话吗?”苏解问。      “不了,我是一个愚笨的人,小予大人还是不要遇上我好些。”      ---------------------------      一间大屋内,人们聚在一起。      “什么王女,什么圣贤,都是一群比妖魔还要凶残的怪物。”      “是啊,不但能化成人形,还会摧残人心,把妖魔都给杀了,这是多凶残啊。”      “王女,圣贤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他们能让我们把妖魔都赶没了,就能在不知不觉中把我们也给灭了。”      “对,王女不能留,圣贤不能留,趁他们没对我们下手,我们得先把他们给灭了。”      “这才是正事,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没有威胁地活着。”      “杀圣贤,灭王女。”      人们奔出屋子,点起了火焰,制起了du酒。      “教主,哥。”顾子寻向两人挥手,手里还夹着一本书。      “你们猜这本书上写的什么?”      两人一看那本书,是一本关于王女圣贤传说的书。      “这样的书多了去了,你怎么像发现什么宝贝一样?”顾子安问他。      “啧,啧,”顾子寻摇了摇食指,将书翻开,“哥,教主你们看。”      “这本书上写着,有一个时期妖魔全部被王女圣贤消除,而王女圣贤也在世间消失不见了。”      “这……”顾子安翻着书页。      “这兴许是写书的人自己编造的。”      “我倒觉得这是真的,先生一定是知道什么,没有告诉我们。”      “或许先生也不知道呢?”      “不可能,”顾子寻将书收进怀中,“先生和圣贤认识,怎么可能不知道。”      “子寻,”乔白予看着顾子寻,“那本书你不还回去吗?”      “您放心,我见过大哥,他把书送给我了。”      ----------------------------      他一直生活在这个颜色中,世界就是这样,他和世界融为一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感知,但世界就是这样,就是黑色。      他可以听声找到让口舌不干的东西,他可以闻味找到让肚子不叫的东西,他为何这样,他不思量,因为世界就是这样,他与世界同在。      忽然被什么东西刺到了眼,那是他没见过的刺眼的颜色,那不是他世界的颜色,那是什么?他转过身,发现身后是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动,那,那又是什么?刺眼的颜色将他定住,巨大的黑影在盯着他。      黑影旁忽然多出了小黑影,绕着黑影乱动。      “啊。”他也被飞过来的那东西吓了一跳,那东西的颜色又不一样。      那东西在他面前扑棱,又飞走,小黑影变的更小,可大黑影还盯着他。      “啊,啊。”等等,那都是什么,为什么追着我,追着我们?      他跟着那飞舞的东西跑起来,刺眼的颜色一直跟着他们,黑影一直跟着他们。      刺眼的颜色更强了,他想停下,却顺着势跑进了其中。      他的眼痛得不行,赶紧用手遮挡,在眼睛微睁的缝隙中,他看见了与他世界不一样的颜色,好多好多不一样的颜色。还有,好几个会动的东西在前面,刚刚那个小东西,飞到了最前面那个大东西旁边。      他听见了能让口舌不干的东西发出的声音,还听见了各种叫声,还有……      “我和你一样,是人。”      他慢慢睁开眼,看着面前个‘人’,想往自己的世界逃。      那‘人’上前抓住他。      “那不过是个无光的洞穴,不是世界,也不是你的世界。”      一只蓝色的蝴蝶飞到祁良身边,他伸手去接,蝴蝶却在碰上他手的瞬间变作蓝色的光点。      “抱歉啊,我的小蝶儿不像你的那么听话。”洛端慢慢走近他。      小帮仆在祁良身旁悄悄打量这个走来的人,却不想被洛端抓个正着。      “哟,你这小妖魔怪可爱的嘛,想看爷就看呗。”他逼近小帮仆,“来,好好看看爷帅气的脸。”      小帮仆吓得低头直往后退,祁良扶住它,“先退下吧。”      洛端一直在盯着它,嘴上还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它赶紧行了礼,退开。      “坐吧。”      “找我来有什么事?”      “见过乔白予了?”      “见过。”      “觉得她怎么样?”      “怎么样?呵,”洛端轻哼一声,“祁良,你背了王女的意,要助你这傻呵呵的堂妹做什么,我管不着。现在问我觉得她怎么样?是想让我夸她?让我也背着意和你们混在一起?”      “我只需要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      “将她引到王女面前。”      “你呢?”洛端斜眼看着眼前人,“你只负责歇息,让我们给你跑腿?”      “……”      “对。”      “行,这事儿我可以帮忙。虽然我算是欠过你人情,这事我也可能得些利,但我还是得向你要点好处的。”      洛端指着小帮仆离开的方向。      “你那小妖魔我要了。”      “……”      “怎么,怕我待它不好?还是本来想将它留给苏解?”      “可以给你。”      “得嘞,”洛端起身迈步,“这桩生意就这么成交。” ☆、31   白雪纷纷落下,南楚国都城的城墙上,站着一个面色柔和的男子。      “大皇子,皇上正在派人来找您。”      “看来南楚的雪景以后见不着了。”那男子叹气,又站在原地望了一阵。      “走吧。”      苏解和顾子安已经和乔白予顾子寻分开两天了。      “先生,我这先行是为了提前告知父皇这一路上的事情,告诉他我们把伯伯伯母的女儿,我们的妹妹带回南楚来了。您这去找友人,不在教主身边,您不担心吗?”顾子安问苏解。      “小予大人也走了几个地方,这是南楚,是你们的地盘,她身边还有子寻,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南楚边境的一座城门外,乔白予站着看了很久,顾子寻陪着她。      “这就到了南楚吗?姑父曾经来过这吗?”乔白予问顾子寻。      “这都到了南楚,您就别叫伯伯姑父了,伯伯怎么说也是您的父亲啊。”顾子寻也跟着乔白予纠结,“不说这话了,我们先进城吧,我整个百花教的人都在这里,正好带您去见见他们。”      在西彩国还是个小国家的时候,西彩国和南楚国两国联姻,南楚皇上也喜欢长公主的美貌,封长公主为皇后,皇后生下一子,就是当时的南楚大皇子顾亦安。      然而皇后的好日子不多,西彩慢慢壮大,成了四国中最为繁盛的大国。皇上终日怀疑着皇后远嫁的动机,皇后就在这爱人的猜忌中郁郁而去,大皇子顾亦安也因为生母是西彩人在南楚不得干政,从政无用化。      “像伯伯这样不得干政的皇子被送去别国当质子不算奇怪,可这其中还有一原因,是我父皇告诉我们的。伯伯与西彩有联系,企图叛国,当年这事还牵扯了一大批官员呢。”顾子寻看着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乔白予。      “当然,这是陷害,我父皇说的。”      “……”      “教主,您说话呀。”      “顾子寻,你说话怎么能这样大喘气呢。”      乔白予只顾向前走,不想理后面追来的顾子寻,却不想撞到了人。      “对,对不起。”乔白予赶紧道歉。      “副教主?”那中年人只看着后面的顾子安。      “副教主,这姑娘是……副教主你这是有夫人了?”      “不是啊,不是。”顾子寻赶紧摆手,“这是我的妹妹,南楚的郡主,我们的教主大人。”      “教主大人?”那人这才用小眼睛瞅上乔白予,“怎么教主大人是个女的?你不是说教主大人是北昰的皇上吗?”      顾子寻听着意思好像在质疑自己,“别看了,我们这一群大男人中怎么能没有教主大人这么……貌美的女子。”      “是,是,教主长得是挺不错。”小眼睛的中年人向后对跟着的仆人说了什么,那仆人便紧闭嘴唇,吸了一大口气,对着街大喊。      “副教主回来了,还带回了漂亮的教主大人,大家晚上都来齐府聚聚。”      乔白予着实被喊声镇住,她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通知人的。      “教主,副教主,走吧,上我那儿去坐坐。”      小随手握地紧紧的握着,跟在师傅后面。      这些天,他亲眼看见师傅徒手化解了那些出现的妖魔。师傅居然那么厉害,他却只能在妖魔靠近的时候‘呃,呃’的叫唤,连话都不知道说。师傅给他的那层保护给他挡了些事,可他总不能一直躲在一层水后面,他想变得强大,变得像师傅一样可以化解妖魔,他想保护师傅。      师傅忽然停下。      “小心,这里有妖魔,还有人。”师傅提醒他。      不远处,亮起了飞扬的红色光。小随知道,那叫火,这些天他遇见有一些妖魔,它们就是能喷出这样的东西,这东西靠近暖暖的,可一碰上就会刺痛。      “我们走近些,去看看。”      他跟着师傅走近,看见了一个细颈的妖魔,他,他之前见到过,是跟在之前的少年旁边的妖魔,难道这妖魔把少年给吃了?      “师傅,这妖魔……”      “火喷得不错。”一个少年从妖魔后方绕出。      少年转头看见了一个女子,旁边的男孩,他之前烧坏了这男孩的小筐,这男孩是带着家里人来找他算账?      火焰朝着小随的右脚边飞来,一层水从小随的身体里出来,挡住了火焰,两者接触,瞬间化为水汽。      “有意思。”      少年还要让身边的妖魔喷出东西,师傅已经冻住那妖魔的嘴。      “我说过,你的筐我赔不了,你们这是要来杀了我身边的妖魔和与妖魔为伴的我?”      “我们并没有想要伤害你,是你想要让这妖魔袭击人。”      “对,对呀,你别生气,师傅是怕妖魔再伤人。”小随想让那个少年冷静下来。      妖魔嘴上的冰化了。      “怎么和它处在一起,告诉我可以吗?”师傅问少年。      “你倒也挺厉害的。”      少年讲起了和妖魔相处的故事。他身边的这个小妖魔喜欢火,也是因为他会造火才靠近他的。      “在我看来,天上闪电点燃的火和妖魔喷出的火没什么两样,它们都可以照亮,都可以让东西变得暖和。所以,把妖魔归在残忍邪恶一类,我不能赞同。”      “你是怎么造火的?”      “需要我演示吗?”少年从怀里掏出两块石头,在两石中间放了些干草,他敲击石头,火星真的从中冒出。      “火是有力量的东西,所以当然会从有劲力的东西中出来,我尝试很久,终于让我找见了这样的石头,可以生出火来。”少年满眼净是自豪。      “大家就是奇怪,一件好东西偏偏要去等,不去尝试造出它来。能造出它来,这好东西不就掌握在自己手上吗?”      “你这想法倒是挺奇怪的。”她接过石头,也轻轻地敲了敲。 ☆、32      跟着师傅在这山洞里坐着,小随觉得浑身不自在。      师傅身边有妖魔,那妖魔还一直盯着师傅。      “你在想什么?”师傅问他。      “我,师傅,我们为什么要呆在这里?”      她看了看身边的妖魔,“因为这有有趣的人,还要请我们做客。小随觉得不好吗?这不正好交朋友。”      “交朋友……师傅带着我出来是想带我交朋友?” 小随诧异地看上她的眼睛,又勾回了头。“我不要什么朋友,有师傅就够了……我想一辈子跟着师傅。”      “师傅和小随不一样,小随从师傅身上学不到什么有帮助的东西。交些朋友,你会学到很多让你快乐的东西。”      少年正在外面,他的怀里抱了些野菌。今日遇见的人真有趣,一个是能用水挡他攻击,之前还装哑巴的男孩,一个是能冻住东西的女子,那男孩还叫他师傅,这两个奇怪的人倒真让他兴奋。      少年正大步向前走,背后吃痛,一下摔倒在地,野菌也洒了一些出来。      “谁,谁敢踹我。”      他猛地回头看向站着的人,却不敢瞪着对方。      “跟我回家。”      “哥,我,我回哪门子家?”他撇开那人的手,“他们都不喜欢我,我回去干什么?”      “你这是要怪谁?和妖魔为伴,天天混在外面鼓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村里人没把你捉起来就够好了。你知道你这是让我们在村里多抬不起头吗?”      “那我不回去了,你们抬起头好了。”      “你这脾气就是倔,还真是平常没多管你,这次回家就把你关在家里。”那人直接将他抗在肩上,任由他怎么挣扎,都挣不开。      “来来来,这谜语又猜错了,喝。”      乔白予跑出厅门,走近齐府内院。      百花教?百花教?      乔白予一开始以为这百花教的人都是和顾子寻,和她年龄相仿,又娶不上妻混在一起瞎闹的小孩子。后面听见震街的通知,猜想是一群大着力气,身材魁梧的壮汉。可两者都不是,算上她,整个百花教里的人,最年轻的是顾子寻,最最年轻的是她。除了他们两个职务较高,年龄较小的,教中的都是些中年男子,还都是些喜欢热闹的文士。      “教主,您怎么出来了,进去玩呀?”顾子寻出来叫她。      “玩什么,我什么都不懂,和你一样傻喝酒啊?我现在是女孩子,喝醉了不好。”      “这会儿谈什么男女呀?您当皇上的时候没碰过酒?之前您不是还给顾封随挡过酒吗?”顾子寻拉上她,“走,走,回去,没您这个教主哪行?”      乔白予挣脱不开,可她真不想回去,喝不喝酒事小,她被当做教主,可那些人出的题她全不会,太犯尴尬了。      “啊,啊,”她被有些醉意的顾子寻拽的手疼。“你看那边有人。”      “啊?有人?”      顾子寻放了手,伸着脖子朝乔白予手指的方向看去。别说,还真有一个背影走上对面的楼。      “魏先生?对,是魏先生。”顾子寻眼神微迷点着头。      “魏先生?也是百花教的人吗?”乔白予抽空揉了揉手腕。      “是,是,魏先生可是教里相当有学识的人呢。”      “魏先生不来和大家聚吗?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啊?”乔白予问她身边这个副教主。      “是啊,我们大家一年见不了几次面,魏先生怎么能不来,走,我们去叫他。” 顾子安又要拉上她的手,她赶紧把手收在背后,排在顾子寻身后。      “真是麻烦,怎么是个女子,就连手都不让牵了。”      乔白予也不知声,就跟在迈着大步的顾子寻身后。      “二位别去了,魏先生刚悼念亡妻回来,让他好好歇息吧。”      后面的人是他们之前在街上遇见的小眼睛中年男子,齐府的主人,齐浩。      “亡妻?”顾子寻嘟着嘴靠近齐浩,“我们百花教可都是找不着姑娘的,怎么魏先生还有妻?怎么能背着大家单独找妻呢?”      “魏先生这妻子是在入教之前就离去的,副教主就别计较了,教主也是,我们继续聚我们的,魏先生那边有人照看。”      -------------------      少年跑出来不为别的,为他自己。所谓的安分的日子他过不了,他就喜欢去找些大家不敢想的事情做。妖魔怎么了?和他一起的妖魔也没伤过大家。不是天火就不能用?他用石头击出的火不是照样取暖照明。      哥就和爹娘一样,和大家住在一起,和大家统一看他,觉得他奇怪。大家才奇怪呢,大家为什么会把他当成怪小孩呢?      由于家里出了他这个怪小孩,家里搬到了离村里较远的地方,那地方偏,他也趁着夜里家人都睡了赶紧跑。      “吼……吼……”几声怪鸣把逃进孤林的他吸引。少年抬起头一看,林影之上,月亮下方,飞过一群绿色的妖魔,向着他们村的方向……      夜幕下,两个黑影正从窗内透出来。      “你可要小心着点,”齐浩提醒对方,“副教主带回来的教主是乔白予,当年大皇子送进北昰皇宫的那个孩子。”      “这没什么好小心的,若教主大人真的想知道,我就告诉她好了。”      乔白予手上拎着礼物,据说是什么补品,顾子寻手上同样拎着东西,做教主和副教主的当然要关心自己教里的人。魏先生对亡妻的感情定是很深,前一晚大晚上才回来,弄点东西补补也不错。      她和顾子寻上了魏先生住的楼,顾子寻领着她进了房门。      “魏先生不在吗?我们这样直接进来好吗”      “我们这拎着东西来看他,魏先生不会怪罪的。”顾子寻没把自己当外人,直接把东西放在茶桌上,“教主您也放下吧,拎着怪累的。”      乔白予把东西摆好,顾子寻已经站在书案前,手里还拿着一封信纸。她赶紧走过去,顾子寻也收了手里的信纸。      “偷看别人的信件是很冒失的行为,你快给魏先生放回去。”      “教主。”顾子寻叫住转身的她。      “当年伯伯的事情,魏先生好像知道些什么内情。”      她低头向顾子安递来的信看去,上面是姑父的字迹,还有姑父名字的落款。 ☆、33      有人从门外进来,声音很轻,却也足以让人注意到。      “副教主,这位是……”进来的中年人话还没说完,目光定在顾子寻手上的信纸上。      “这信……二位是看过了?”      “看过了,魏珉,这上面说的是什么意思?伯伯的事情你知道些什么吗?伯伯信上说这并不能归罪于你是什么意思?当年发生了什么?”      顾子寻问得激动,乔白予赶紧给他顺气,“我们是来看魏先生的,别激动。”      “既然教主和副教主想知道,我便将我知道的原原本本讲一遍。”      魏珉请两人坐下。      “这件事情说来还是因为我。”      十六年前,因着一封大皇子顾亦安与西彩的信件,让大皇子及与大皇子联系相对密切的官员被安上叛国的罪名。      “那封信件上透着的信息是大皇子与西彩密谋,要将南楚吞并。”      “就这样?”顾子寻问。      “是这样。”      “这叛国罪也判得太简单了,不过一封信,去西彩问问有没有写过不就得了?”      “子寻,这样问不出结果的。”乔白予提醒他。      “一封信判罪的确草率,更可笑的是这封信漏洞百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封伪造的信。”      “那伯伯这……”      “西彩一个小国变成了四国中最大的国,大皇子本就是一个不得干政的皇子,我们却喜欢私下相聚,聊些国家百姓的事。皇上把我们这些与大皇子有近交的官员贬到这边境,让大皇子去北昰当质子,让西彩真有想法也再没可以联系的人。”      乔白予低头思考。      “有不对吗?”顾子寻问她。      她摇头。      “帝王之家本就如此,您虽然是大皇子的女儿,却在北昰皇宫中见到帝后的心思,这您懂,我也不多说。”      见乔白予点头,魏珉继续开口。      “我接下来要说的是信的来源,还有原因。”      “这封信来源于我妻子的弟弟,原因是十六年前,我的爱妻难产离去,大人孩子都没能保住,这是我们的私怨,他却连带与我相处较频繁的大皇子一起,将我们怨恨。”      听着的二人都直着眼难以相信。      “教主和副教主都还太年轻,没经历过嫁娶这样的事。要知道,一家人娶妻,这是一件全家欢喜的事。嫁女儿又是另外一说,将养大的女儿嫁出去是非常难受的。我妻子和他弟弟感情一直很好,姐姐的孩子没能保住就算了,姐姐也没了,他恨我是应该的。”      “……”      “这简直是荒谬绝伦。”      小村已经被妖魔侵占,火光,破屋。少年听不见村人的声音,只有妖魔的低吼。妖魔,真的会袭人。      奔进其中,少年奋力地想要将绿色的大怪们赶出这里,却不想他哪里是这些妖魔的对手。      “滚开,都滚开。”现在的少年只顾推拦围上的妖魔,作为人类,他真的太弱小了。      “吼……”眼前绿色的妖魔忽然散去,他不知为什么,只顾爬起。      “……吼”少年没站稳,又被红色挡了眼。      “吼,”那是一直在他身边的妖魔。      “滚开,你不要假惺惺扑上来,你也是妖魔,你们这些妖魔都坏到极点。”      他推开这个跟在自己身边的伙伴只顾奔跑,不知方向。不远处有人在等他,那个女子还有她身边的小男孩。      “不要拦我的路。”      “深夜乱跑可是很危险的。”女子提醒他。      “我今天刚遇着你,妖魔就袭击了我们的村子。你与这群妖魔是一伙的吧,你这个妖女和你这个妖童还要拿我做什么?”少年指着眼前人大骂。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是你和妖魔在一起的才对吧。”小随也生气,师傅却拦住他,任由那少年把对妖魔的气怪在他们身上。      背后一痛,少年又栽倒在地。      “混蛋,我说了滚开,不要跟着我。”少年向背后骂去,却看见背后还抬着脚的人。      “哥。”再一看,爹,娘,村里人都站在后面,好好的。      “哥。”他抱上那人抬起的脚。      “你抱着我做什么,不是让我滚开吗?”      “才不呢,哥。”      “是这姑娘和这孩子连夜提醒我们,让我们都出来。这姑娘是除妖师,刚要施法把那群妖魔给除了,你又混进来,真是个混小子。”      少年愣了愣,回看村中,果真没了妖魔,可村子已经被妖魔弄得不成样子。      “这你不用担心。”少年再眨眼,村中的房屋都已经被修缮。      “你是用了什么法子?”他站起身。      “你的哥哥已经说了,我是除妖师,我当然有法子,只是我的法子你不能用。”      “除妖师,除妖师。”少年低喃,猛地抬起头,“我身边那只妖魔呢?它没有伤人,你也将它给除了?”      后面人又踹了他一脚,“说什么呢,妖魔怎么能……”      “你身边那只在这。”      女子摊开手心,全身通红的小妖魔提溜着眼睛看着他。      “嗷……”小妖魔被它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嗷,嗷,嗷。”小妖魔的样子变小,叫声也变了。      “我是应该把它给除了,但你若想保它,也不是不可以。”她说,“你要保它就必要有收它的能力,换言之,我的这些法术你要会用。”      少年很是愤怒,“你是除妖师,你当然会,我要怎么会去?”      “笨啊,”哥骂他,“姑娘这是要收你当徒弟,你不懂吗?”      “当徒弟?”少年看着她,“有这么好的事?”      “你只要能和我们小随成为朋友,我就收你为徒。”      “行,这当然没问题。”少年拍拍胸脯,却见那小男孩不情愿。      “师傅。”小随拉着她的衣角。      “哎,怎么着?你这还不好意思?你愿不愿意,快说啊。”      少年靠近小随,小随很是慌张。      “怎么样,小随?”师傅也问。      “我,我才不要和说师傅是妖女的家伙做朋友。”他话一说完,不顾师傅跑开了。      “这可不好办了……”      乔白予静静听过魏珉的话。      “教主听了这些事情,您想怎么办?”魏珉问她。      “当然是回宫去把这事情给解决了,这根本连私仇都算不上的事情引发了这么荒唐的案子,怎么能不把罪魁祸首揪出来。”顾子寻愤愤地说,“教主,伯伯可是您的父亲,您也同意这样做吧。”      她点点头。      “罪魁祸首算起来是我,二位非要怪罪就怪罪在我身上。爱妻已经为我丢了性命,我不能再让他弟弟也去丢掉性命。”      “魏珉,你以为你这就可以不说出那人的姓名吗……”      “好了,别说那些吓唬人的话,太幼稚了。”乔白予打断顾子寻。      “魏先生请放心,我和子寻进宫去,也只是把这事情了结了。”      乔白予起身,向魏珉道别,走出了房间。      “教主,这人名字都还没有问出,教主。”顾子寻也追了上去,“教主,教主,您等等我呀。”      “还好教主和大皇子相像,”齐浩走出屏风,“那封信是你特意放在书案上的?”      “谁知道呢?”魏珉把信收起,“或许是这信想出来了。”      少年瞪着眼睛看着前面这个女子。      “师傅,我是愿意和他成朋友的,你这可得收我啊。”      “嗯,”她看着跑走的小随。      “师傅,师傅,我这都叫你师傅了。”      “小随好像真的不想和你交朋友呢。”她转身迈步。      “师傅……”      “走吧,以后路上你得尽力哄小随了。”      “哎,师傅。”      少年跟上女子,又跑去追小随。“小师兄,师傅收我了。”    ☆、34      “小皇子,您慢些跑。”后面的人追着前面的小皇子。      “再慢就见不着皇兄了,我先跑,你慢慢来。”小皇子甩开后面的人,向南楚都城的城门外奔去。      “皇兄,皇兄。”顾亦安转身看着自己的小皇弟跑近。      “这大清早跑出来,还是来见我这个被判罪的大皇子,老师们知道了可是要给父皇告状的。”他说教顾亦寻。      “皇兄,你告诉我,你没有和西彩那边有什么阴谋,你根本就没有叛国对吧。”      “……”      “皇兄,我们回去,让父皇好好查查究竟是谁想陷害你。”      “小寻,”顾亦安握住小皇弟拉上来的手。      “你别瞎想,皇兄这是去成婚,是去娶妻,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不是吗?”      “这才不值得高兴呢。”小皇子含着泪花,“皇兄为什么要与一个没见过面的人成婚?为什么皇兄娶妻是要走?皇兄不能留在这里娶妻吗?”      “小寻,你知道吗。我们所处的这天下,只是一场局,有想布局的,有想破局的,我们这些凡人只是局中的棋子。”      “所以皇兄只能是被搬弄的棋子。”顾亦寻满脸泪痕。      “真是傻孩子,”顾亦安给他擦脸。“我们虽然是棋子,但我们身在局中。”      “现在有棋子准备搅局,皇兄我也想知道,我们作为棋子能不能搅动这场局。”      视线定在面前的女孩子身上。      这就是皇兄的女儿?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会被……化成男子,被推上皇位,又被踢下皇位,还受了成为太监的苦?皇兄不是一个狠心的人,他究竟是在搅动一盘怎样的棋局,要让自己的女儿受这样的苦?      “父皇,您怎么光看着不说话,小予都被您看得不好意思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温暖的大手握着乔白予的小手。“朕这就为你正名,你是皇兄的女儿,是我们南楚的郡主,这就住在宫里,皇叔我不会让你再受罪了……”      “皇上,”乔白予小声打断只顾着说的顾亦寻。“您能说我是郡主这事儿其实挺好,但能不能……”      “你说,你说,皇叔什么都答应你。”      “能不能请皇上不要对外说我是……父亲……的女儿,说我是您的义女或者是两位皇子的义妹。也不要让我住在宫里,在宫外赐给我一所住处好了。”      “怎么了?小予还不能原谅皇兄把你送进北昰皇宫吗?皇兄那,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对呀,小予,你是伯伯的妹妹,这是怎么也改不了的事实。”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父亲在这个国家还有叛国的罪名,这么直接说我本来就是郡主不太合民意。另外,我这次来就是想将十六年前的那件事情了结,在宫外要自由方便些。”      “是,是,要把陷害皇兄的人抓出来,子安,你让子寻别在外等着了,让他去宫外给小予选个好地方建府。”      “皇上,我父亲,在宫外有住处吗?能把父亲宫外的住处赐给我吗?”      旧宅需人打扫,顾子寻准备调人,乔白予阻止他。      “这次应该住不了几天,我自己打扫出一块了住就行了。”      “为什么啊,教主?你可是我妹妹,你这回来了,还准备往哪走?”      “我们这次来,只是来处理十六年前的这件事,又不是定在这里。”      “行,您说,这事儿怎么办?”顾子寻问她。      “等着就行了。”      “等着?等着这个陷害伯伯的人自己上门啊?”      正这时,门外一阵吵闹声,接着是敲门声。      “请问府里有人在吗?我是赵大人家的主事,奉大人的命来给郡主大人送贺礼的。”      一连三天,乔白予只在开门接各官员送来的贺礼,顾子寻没什么事做,也陪在府上。      乔白予看了各家贺信,又在门口堆放的贺礼中翻找起来。      “您翻什么呢?这些东西又不是没见过,没什么稀奇玩意。”      “少了一封贺信,我不知道这份礼是谁家的。”      顾子寻上前看乔白予指着的那份没有贺信的贺礼。      “这是左尚书送的,我一眼就看得出。”      “左尚书?”      “对,一个老传统,总是正统大道挂在嘴边的人。”顾子寻给她介绍。      “按说左尚书这人挺守礼的,怎么能把贺信给忘了?”      “或许,左尚书是想让我上门讨要这封贺信。”乔白予考虑半天,“子寻,借我点银子吧,皇上赏的银子还没到,我想买些谢礼去左尚书府上。”      “买什么谢礼呀?还亲自上门?没必要。” 顾子寻说是说,还是伸手翻银票给她。“随便买买就行了,省的人家认为您是在讨好他。”      乔白予点头听着他的话,他要把银票给乔白予,又觉得不对。      “算了,我是哥哥,我陪着您去。”      “不用,不用,这是我该处理的事情,这么大个地方也要有个人守着呀。”      “您认路吗?我找个人陪您去。”      夜间,左府大小姐的房间里,身穿嫁衣的大小姐正在审视着铜镜里自己的妆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跑了进来。      “小因,觉得姐这一身好看吗?”      “好看。”孩子又底下了头。      “怎么了?”      “姐,你能不能不要嫁给那个魏珉?”      “为什么?小因不喜欢这个魏珉哥哥?”      “我不喜欢,我就喜欢姐,我才不要那个人把你给抢走。”      “小坏蛋,这样坏姐的心情。”女子起身,“魏珉哥哥不会抢走姐的,小因是第一个看见姐穿嫁衣的男子,姐心里一直有你。”      “嗯。”孩子仰着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老爷,皇上新封的郡主来了,可能是为了贺信的事。”仆人送上消息。      中年男子转身坐下。      “请她进来吧。”      左尚书左因的府中。      “不知郡主亲自上门是有什么事?”      “左尚书,抱歉,您之前送到我那里的贺礼,我好像把贺信给弄丢了。”乔白予有些歉意。      “为了一封贺信吗?”左因并不理会她的话。“我们把话说开吧,是魏珉叫你来的?”      “魏先生?您和魏先生认识?”      “郡主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问我当初为何要针对你父亲吗?”      “我父亲?”      “顾亦安。”左因不紧不慢说出名字,看乔白予的反应。      “左尚书,当年这事情有些荒唐。”      “荒唐?”左因的语气变了,“他魏珉不过是一个出身贫贱的穷小子,他凭什么敢娶我姐,要糟蹋我姐,若不是他我姐不会死。还有顾亦安,他不过是西彩人的孩子,他不配做南楚的皇子。他们这些出身不正的人在就好比妖魔,让他们呆在朝中,那简直是腐蚀着南楚的根基。”      “我知道,我也可以理解您的想法。”      “那你又为何上门来。”      “左尚书您希望我上门不是吗?”      “呵,你这是来向我表明你自己有多聪明吗?”左因对乔白予并不友善。“既然你能猜透我想干什么,就照我想做的做吧。”      乔白予抬头去看左因,脑后却传来一阵痛楚。      -----------------      夜色不浅,顾子寻再等不了一直未归的乔白予。      “左尚书,我妹妹呢?”他直接冲进左府。      “太子殿下。”左因行礼。      “您妹妹?是那位皇上刚册封的郡主?我没有见过那位郡主,这郡主没有来过我这啊。”      “没有来过?我专门找了人带她来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为何质疑我的话?郡主大人确实没有来过。太子殿下想质疑也好,想找人也行,请先去拿一旨行事之令,再来我府上胡闹。一直在我这纠缠,只怕那时郡主会更不好找。”      有问题,这其中一定有问题。送乔白予去的那人明明说是送她进了府,左因怎么就说没见着呢?左因在说谎吗?      顾子寻独自坐在这郡主府的院中。      教主让他等着,究竟是让他等什么?让他守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绝对有问题,教主年龄还小,他不能在这样等下去。他得去向父皇和哥说清楚,快些调人在城内寻找才是。      “小予大人不是让你等着吗,子寻。”      顾子寻看清门口那人。      “先生……”他疑惑的看着苏解。      “陷害伯伯的难道……是你?”      “所以小予大人叫你等着就好,你这孩子也真是会想……”苏解抬步进入厅内。      “先生,什么意思啊?教主她现在到底在哪?我总应该知道她有事没事吧?”顾子寻追着苏解。      “小予大人正在和她见面,”苏解停下来,“我们这些人还是不要去打扰小予大人,等着就好。”      “什么?她?她是谁?先生您能不能不要这么说不清话好吗?”      乔白予头昏昏的,不知身处在哪里?还有,对面有个漂亮的女孩子正在盯着自己…… ☆、35      她盯着对面那个家伙好久了。她眨眼,那家伙也跟着眨眼。她摆头,那家伙也跟着摆头。      为什么会做和自己一样的动作呢?是不是她伸出手,对方也会伸出手?      她把自己的手伸出去,指尖却被刺了一下,那感觉传遍全身,让她感到奇怪。她再看着对方,对方却模糊了,为什么?      她试了很久,好像明白些,那个对方好像是自己,她是在面朝着能映出自己的东西。      这里一面能映出自己,还有一面,是白。      为什么她在两者之间?她是只用待着就行了吗?她要呆到什么时候呢?      那些飘在能映出自己一面上的小颗粒是什么?它们聚在一起会不会变成另外一面呢?      她想的实现了,小颗粒们好像知道她想的,真的聚到了一起。她移到这些小颗粒聚成的这面前方,用手触了触,好像对面也有一个力。她使劲,对面也使劲,她轻触,对面也轻触。她可以立在这面上,因为对面有一个力可以支持她。      她在这一面上立了很久,蹦了很久,这是按她所想出现的一面。但是,为什么这里只有这三面和她呢?为什么不能有其他的呢?比如说,和她一样,能立着的。能跑的,能蹦的,还有能在这三面之间飘的。      于是,真的想她所想,有直立的,有跑的,有蹦的,有飘着的。      还有什么呢?她抬头望了望那片白,低头看了看她踩着的那一面,在正着头看见了能映出自己的那一面。      对了,能不能有和自己形态相同,跑,跳,立都可以,还能胡乱想的存在呢?      这样的存在也出现了,他们还把自己称作人。      人都很厉害,他们把那片能望见的白叫‘天’,把能立着的那一面称‘地’,把能映出自己的那一面名‘水’。      “嗯,嗯。”人都很聪明,她在远处静静听着。她不敢上前,人会觉得她什么都不会,不想和她在一起吧。      不需要什么了,我在远方就好。      她这样想着,发现自己的身体正慢慢变轻,她的身子也变为光点。      就到这了?原来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把这里变成自己满意的存在啊。      她很满意这里,她回望地,去看人。等等……      人做出的那个表情是什么?那个眼神是什么?大地为什么会多出一种不是她想过的存在?人们说那是妖魔?为什么人一有那样让她慌乱的表情,眼神,甚至没有表现,妖魔就会出现?妖魔是人造出的存在?为什么人造出的存在会去欺负人?      “等等啊,我还不满意,我想去阻止妖魔。”她化作的光点已经消失,她再看不见什么。      ----------------      妖魔正在欺负人,她又回到了这里。      由于每个妖魔都不一样,她都上前去阻拦。可看着一个又一个消失在她面前的妖魔,她有些说不出的感受。      妖魔是人造出来的,就这么让它们消失好吗?她不想让她造出的人消失,人或许也一样,没了妖魔会觉得失去什么吧!      可她不能让妖魔去欺负人,她化出了八块大石,把妖魔们都压在石下。      这样人就不会被欺负了对吧。      可是,为什么?妖魔又出现了?人为什么又造出妖魔来欺负他们自己?      “我还不能……”她话还没说完,又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      人在一代代更替,她呆呆地望了很久。      这一次她来,也是为了让妖魔不要欺负人是吗?她走近了大地……      妖魔终于在大地上消失,这样应该是真的好了。      她看见在众多人中央,有人倒下。在燃着火的中央,有人在其中。      在,在干什么?人在欺负人?人在自相残杀?      她看见了青年男子的脸。她想触,她的手已经化作光点,男子的脸在她眼中消失。她只听见水滴们落入水中的声音,还有……      “师傅,无论几世,我都等着您醒来。”      尚书府地下的秘密之处,一个无人看管的牢房中,有人睁开了眼睛。      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也知道是被囚于其中。      “先生,可以来找我吗?”乔白予小声念着。      --------------------------------------------------      “走吧,我们去找小予大人。”苏解迈步走出大门,靠在一边的顾子寻刚反应过来。      “先生,等等我呀。”      ----------------------------------------------------      光点飞向天际,却忽然散开,一个身材笔挺的青年站在崖边接住了一部分光点,另一部分光点并没有消失,它们飘入水中,与流水一起游走。      ------------------------------------------------      踏进外面传来的光线,乔白予有些不敢去仰望那一片白。      “先生?”她的眼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我在这里。”苏解在她的旁边,“您说。”      “……先生,我是……谁?”眼泪瞬间从乔白予的眼眶滑出,她努力克制,却不知道如何收住溢出的眼泪,只是不断地用手擦抹。      “父皇也好,父……亲也好,先生也好,祁大哥也好,你们究竟把我当做谁?想让我做些什么?”      “先生叫我‘小予大人’,我不过是个十几岁,没经过什么事情,还糊里糊涂做了皇上,做了公公,半男不女的奇怪女子。‘小予大人’究竟是指谁?先生是怎么想我的?”      “……”      “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傻傻笨笨的人。我以为我是男,又是不男不女,最后又变成女孩子,这就够奇怪的。为什么还有更奇怪的?我是乔白予吗?乔白予是指我吗?那我又到底……”      “……”      “我知道我不应该哭的,我原来那么厉害,原来我不单单是我自己……”泪水打湿了她的袖角。      “我怎么那么没用,忘了带手帕,还不会止住眼里落出来的这些无用东西,只能任由它花了我的眼,任由它咬疼我的脸。”      顾子寻将左府的人打包送走,掉头找乔白予和苏解,就见着乔白予微张着嘴却不发声,两手捂着双眼,留在外面的脸颊满湿湿的,红红的。      “教主这是怎么了?我见过她闹情绪,见过她流眼泪,可也没见过她这么哭啊?”他小声问苏解。      “现在看来,这真是个荒唐的故事啊,先回去吧,有时间慢慢说。”      “哎,到底是女孩子,遇上什么难过的事哭出来也好。”顾睛子寻搂着乔白予,“好了,好了,有哥哥在呢,不哭了。快把手放下来,会把眼捂坏的。”      “别,别看我,子寻,我摆不出让你满意的样子。”乔白予细声说。      “哥不看你,哥背你回去好不好,背着你哥想看你也看不着了,行不行?”      看见乔白予点头,顾子寻蹲下将她背在身后。      “走喽,我们回家。”      “出这么多眼泪渴不渴?回去哥给你煮糖水喝。”      “……”      “行了,缓缓气,要是把妖魔招来,我就放下你不管了啊。”      --------------------------------------------------------------      孩子睁开眼睛,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他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醒过来,是因为饥饿?是因为寒冷?      他不该醒的,他真的不该醒,一家人在这黑屋子里睡下,就是因为不想接受死亡带来的痛苦。      孩子将门开了一条缝,光线照在他干瘦的皮肤上,也照在躺着的爹娘身上。      “爹……娘……”      他轻叫了两声,也不再去打扰他们。孩子是知道的,他们已经醒不过来,他们那是……死了,他们不用再接受任何痛苦。可他却醒了,他被留下来,他要去接受爹娘的死亡,他要去为填饱肚子找食,他要惦着自己的安全去躲避妖魔。      人究竟为什么存在?为什么让人存在却又让人饥饿,让人寒冷,让人痛苦?孩子想过这些问题,但他想不通,他只得下了这样的结论:      或许造人的那个家伙早就放弃人类,冷眼看着他们痛苦。      肚子绞痛得厉害,身上的寒意也越来越重。他要出门了,希望今日能找些食物吃,希望别遇着妖魔,别死在妖魔的肚子里。      外面是雪白的一片,他只是慢慢走着,去哪里呢?他看不清方向……      “不要动,”一把利器明晃晃的指着他,持着利器的是一个满是惧色的中年男子,他由着中年男子靠近,“有没有什么吃的?快,快拿出来。”      “什么都没有?”男子翻遍了他的身子,绝望地看着他。      “嗯。”他点头。      中年男子拖着步子退后,顿了顿,又走上前来。      “对不起,孩子,对不起,我是在是太饿了。”      “对不起,这日子是在是在太艰难了,不是我愿意这么干的。”      “嗯。”      孩子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      这都是因为那个造了人却不让大家幸福快乐的家伙,都是那家伙的错。      这样挺好的,孩子想,反正不用死在妖魔的肚子里了。      尖利的东西眼看要没入他的影子。      “吼……”      妖魔,是妖魔,为什么妖魔要掺和进来?他还是得死在妖魔肚子里?      孩子只听见房屋坍塌的巨响,眼前已是一片黑暗。      ---------------------------------------------------------      苏解看了看快要走远的兄妹,跟了上去。 ☆、36      南楚皇帝顾亦寻正在御书房中思考左尚书这个案子。      子寻回宫说了几句,把乔白予的想法也告诉他,说是撤了左因的官职就行了。这怎么能行?这是为什么?还没等他问,子寻就抓着子安出宫,说是去听什么故事。      有一个侍卫装扮的人走了进来,可他并没有叫什么侍卫。      “刺客?”他问来人。      “皇上真是忘性大,不认得我了?”      他再看,看明了那张熟悉的脸。      “皇兄。”他紧拉着顾亦安的手。      “这些年我们又不是没聚过,皇上怎么这般激动?”      “皇兄,我这就把当年那件事情好好查查,还皇兄一个公道。”      “皇上不用把那件事情看得太重,还是向小予说的那样办,把左因的官职撤了,这就够了。”      “为什么?皇兄还要背着那个莫须有的罪名,不能迈步走在南楚的大街上?皇兄不准备带着皇嫂回来吗?”      “当年这事情是父皇亲定的,你想怎么查?叛国的罪名,我这个皇子能逃过死罪,可被牵连的官员文士也没有一个受皮肉上的苦,你想想父皇为什么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      “或许当时父皇是……父皇为什么会……”      “左因一个尚书会突然拿出一封虚假信件,怕是背后还有一方力量。小予这样想算是对的。左因的确有他自己的心道,只是他有些过激,不适合在朝中继续处事。我,当年的那些人,我们都不需要什么。”      顾亦安见他沉默。      “我来是和你说另一件事,小予她要想走,你就放开她。”      “小予是个好孩子,皇兄还不打算和小予相认吗?”      “在小予的成长路上,我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小随也是,早不早都随了乔景叶的意,两个孩子都是在他的看护下长大。所以,我也并没有指望小予能够认我做父亲。”      “可是……”      “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局吗?”      “记得,皇兄,我不明白这是一个什么局,居然要……”      ---------------------------      有人在敲门,让乔白予出门,她出了房门,看见不远处的顾子寻向她招手。      “教主,快过来听故事。”      她拖着步子上前去坐下,桌上,有顾子寻准备的小吃。      “边吃边听先生说,我哥煮糖水去了,一会儿就能喝上。”      他又催着面前的苏解,“先生快讲故事吧,我哥那边不用管他。”      “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不是说让我来听故事吗?”顾子安给每人桌上各放了一盅一碗,也坐下来。      王女圣贤的故事一直被传得神乎其神,但事实并不如此。      第三世的王女身边常跟着三个人,一位能御水防御,一位能造火取暖,还有一位,他没有前两位的能力,只是个无知的人。他们一路跟着王女帮助大家,教人们引水,教人们造火,还有那一位无知的人,他陪着大家聊天。由此,这三位被人们称作是‘王女身边的圣贤’。      王女有术,圣贤有理,妖魔真的在大地上消失了。没了妖魔,大家的生活也变得平和起来,只是……      没有了妖魔,还有异类,王女和她身边跟着的那三个圣贤就是异类。他们会奇怪的法术,他们有着和大家不一样的奇怪想法,他们是疯狂的,是怪异的,是祸害,是不能留的。      人们开始了灭王女,杀圣贤。就这样三位圣贤都被杀死,王女也化为光点消失不见。      故事本应该就是以此为结局,可那时的人们并不知道,王女的法术并不只授给了这三位圣贤,还有五位。一位是路途中勇于保护王女的勇士,一位是造火的圣贤交的朋友,剩下三位,是跟在那个无知的圣贤身边的三个孩子。王女将这几位的记忆封在八块神石上,让他们转世时带着前世的记忆,神石上也封着王女第二世时的神力,他们能用这些神力施展各种法术。      跟在无知圣贤身旁最大的孩子无法接受圣贤们的死亡。他将自己的那一块神石破开,放出一整个石头的神力,及时阻止了王女消失减弱的光点,将光点撞开,拿走了王女术力的那一部分光点。他认为王女的力量才是绝对的王女,这力量可以生出一切,也可以毁灭一切,人们必须服从这个完美的王女,必须尊敬从王女那获得授意的圣贤。      事实上,因为破开的石中放出了众多妖魔,人们的各种情绪欲望又生出了越来越多的妖魔。人们也跟着慢慢想起了王女圣贤,开始传颂各种版本的传奇故事,开始祈求王女圣贤的保佑。      大家想不到的是,‘完美的王女’并不完美,只有术力的‘王女’只像一个未开智的孩童,甚至连身形相貌都因为情绪不定保持不久。      为了造出完美的王女,为大家选出王者的故事被传出。这个被选中的‘王者’要能够说服建起的四国的百姓,就一定要与这四国都有联系。东锦国上上下下都对王女圣贤绝对服从,可以撇开不管。北昰,西彩,南楚,如何造出能与这三国都有联系还有一定影响力的人?拥有南楚,西彩两国血统的顾亦安,北昰的长公主,这两人的孩子不是正好可以担当这个‘王者’的角色吗?把王女除去记忆和术力的那一部分放在这孩子身上,等时机成熟将王女的术力放进其中,这孩子就是一个完美的‘王女’,完美的‘王者’。      可惜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个孩子会是个女子。不过这也不要紧,这孩子一出生就被放入王女的一部分,还被王女的术给化成了男子,直接送进北昰皇宫,等着时机成熟,孩子会从北昰开始,逐步成为这整个大陆的王者。      “皇兄,我,我听不懂。”      “皇上的‘懂’是何意?我们自生来又‘懂’了些什么呢?”      “皇兄……”      “这只是一个不成理据的故事,我只是想说,我们每个人的每一步别人都控制不了。”      “明白,明白……”      ----------------------------      “先生说的这个孩子就是‘乔白予’吗?”乔白予低着头问苏解。      “是。”      “抱歉,先生,我想先回去。”      苏解点头,“您回去休息吧。”      “先生,你们西彩皇上是圣贤,是哪位圣贤?”顾子安问。      “我们皇上就是当时被杀死的三圣贤中的一位,无知的那一位。”      “那您是……”      “我是跟在那位圣贤身边的一个孩子。”      “先生到底想让小予做什么?”顾子寻语气怪异,双目瞪着苏解。      “让小予大人做什么?我只是陪着小予大人出宫找王女。”      “找什么王女?还有王女吗?王女早已经支离破碎了。”      “是啊,支离破碎了。”苏解将盅里的东西倒出一些来,送了一匙进嘴,眼还看着乔白予的房间。      ---------------------------      黑暗中投进了一丝光线,孩子的眼被温暖的手掌捂住。      身上的重压没有了,只被暖意覆盖着。      “你这孩子真乖,怎么都不问问是谁蒙住了你的眼睛?”温和的语调进入了孩子的耳。      “好了,慢慢睁开眼睛吧。”      借着明亮的光线和地上的雪白,孩子将那个搂着他的人看得清楚明白。      那人样子不算高大,却遮住他的视线。他只是眨着眼,靠在对方怀里,感受对方的体温,看着对方。      “你在想什么?我的脸上有什么吗?”对方的嘴角划出了温柔的弧线。      “……”      “还真是个奇怪的孩子,先站起来吧,这地方不能坐久。”对方扶着他站起,给他穿上自己的厚实衣服。      “怎么了?”孩子并不说话,惊恐地看着对方的身后,对方回头,也看见了身后的大影。      “吼……”那是一只长嘴尖齿,浑身雪白的妖魔,它的个头不知是这二人的几倍。      这是怎么都逃不过妖魔吗?他,还有眼前这个人,他们都要成为妖魔的食物,要被妖魔那满是粘液的尖齿给撕碎吗?至少……      至少让他别再看见被妖魔撕碎的场景,至少让妖魔先吃了自己吧。可孩子动不了步子,他看着妖魔张着嘴扑向前面的人,眼也不知为什么不能闭上。      “你害怕这妖魔?”那人不理会扑上来的妖魔,回过头来问他。      “吼……”      尖齿将对方的背后划伤,红色掉在雪白上,一点点散开。      “你想和我玩?”妖魔闻声停下动作,眼中也不是凶色。      “去别处玩,别吓着孩子。”那人上前去,妖魔却带着惧色退后,移走。      孩子也试图向后移走,这是个能让妖魔惧怕的人,这人好奇怪,让人感觉不好。可他移不动步子,轻微的挣扎只是将身上的厚实衣物给挣落在地。      “妖魔是最通人性的,它们能知道人类的一切情绪。这只妖魔没有再留是因为,第一,我们没有它喜欢的情绪,第二,妖魔发现我并没有惧怕它,转而,它惧怕起了我。”      捡起衣物,对方给孩子穿上,又仔仔细细检查一遍。      “没伤着就好。”      “哇,”不远处一个身材笔挺的大男孩走过来,“老师你又受伤了?被妖魔袭击的?”      “是啊。”      “老师真蠢,我不过送那个大叔回家,这一转回来你这背后居然多了这么大个口子。”      “能不能不要大惊小怪的,方执。我又没被妖魔吃掉。”      “不是我大惊小怪啊,这严寒天气,你这伤口再被大风吹一吹,恐怕是会更严重。”      孩子赶紧将衣服脱下,“不用。”那人阻止他,“你快回家去,我们也要走了。”      “家……”      孩子望着温柔的笑容,压抑不住眼里的泪水。      “我爹娘都……死了,我的力气还不能搬动他们,将他们安葬。您要是能多行行善,帮我将爹娘安葬了。我愿意跟着您,给您当牛做马都行。”      “……”      “孩子。”那人轻拍他,“遇上这事我们一定会帮忙,可你别说什么当牛做马的话了。你是人,是完完整整,独立的人,知道吗?”      “嗯。”孩子抽泣着答应。      “我只是个无知的人,跟着我,你可不一定有安稳的日子过啊。”      男子抱起他,“走吧,回家去。” ☆、37      小妖魔慵懒地趴在少年身上,少年顾不上它,紧跟在自家师傅和小师兄的身旁。      少年名叫默寻,这阵子出来游走,他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都是关于这个师傅的。      比如,他的师傅叫什么名字?师傅竟然说自己无名无姓。      再比如,在食物不充足的情况下,他们的这个师傅手一挥,就能变出一大堆吃的供他和小师兄填饱肚子。      还有,师傅从不惧怕下雨天,因为雨会避着师傅和他们落下。师傅不用眼观就能知道哪里有妖魔,哪里有人。      师傅这些法子,他要是都能学着,那该是有多好,大家不用挨饿,不用躲雨,还能及时知道妖魔的位置,加强防范。      可师傅什么都没有教他。小师兄好歹还有一屏水可以玩,可他呢?      “师傅,我们这是去哪儿?你什么时候能教我那些法术。”      “那些法子都简单,不急。”师傅只是这样回答他。      “之前听说西方有个乐于解人心事的老师,我们这一直向西行走,师傅是有什么心事想要找这位老师去吗?”      她什么都没有回,摸了摸这样问她的小随。      默寻听小师兄这一说才反应过来,他们这的确是向西行走啊。小师兄的观察力不一般,他还得好好学学。小妖魔换了个姿势,吐了口小火星,继续趴在默寻身上。      “祁良啊,”路遇的老人听了名字后表示知道,“胡言乱语的疯子,还带了两个学生整天乱逛,逢人乱说。这人可不着调。”      老人对这人印象不好,“他就在前面,你们去找他吧。”      再向前没几步,她停了下来。      “怎么了,师傅?”默寻问她。      她只是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孩子的抽泣声。      -------------------------------------      “……呜……呜。”孩子用手蹭着脸。      方执站在一旁叹气,“哎,所以就说了,老师你怎么能带这么一个小哭包。”      他只是轻拍搂在怀中的孩子。      “你这孩子,我不过是说让我们每个人找一块自己认为最完美的石头,怎么就哭了?”      “可是……呜……我找的这一块和老师的不,不是同一块石头。”      “我找的石头不也和老师的不一样,这有什么值得哭的?”方执撇着脑袋不想再看着小哭包。      “这就是不同啊,孩子。”他举起孩子握着石头的手,“你好好看看这块石头,难道看见我找的石头,你就不觉得这块石头好了吗?”      “……”      “方执,你,我,我们三人选的石头都是最完美的石头。我们都是各自独立的人,我们都有我们各自的想法,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别人学不来的独特之处。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对待一个问题有各自的答案,这没什么不好。”      “可是……我想要和老师一样。”      “想要和我一样?之后呢?我做什么你做什么,我在哪里你就跟在哪里?孩子,若有一天我不在这世上了,你要怎么办?你不能因为想和我一样而变得丧失自我,因为那样,你不是我,你也不再是你,你只能活在我的影子下,活在你的自我挣扎中,你会被这些束缚住,你每走一步都会承受重压,你会活得痛苦。”      --------------------------------------------      “走吧。”她带着小随和默寻上前,看见了前面的石堆前的三人。      祁良,这位老师身形并不高大,或者说相比同龄的常人,还矮小了一些,面容也没有什么岁月的光景,只能从眼神中看出这是位深思的人。      “您是祁良?”她走上前去问那人。      “您认为呢?”      “老师,听说您是一位乐于帮大家解答问题的人,我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您帮忙解答。”      她向祁良说了一个故事,一个万物生灵如何存在的故事。      “您这能造出世间万物,应该称您为‘王女’啊。”      “王女?”      “对,”祁良身旁大些的学生在地上画出‘王’字。“上面的这一横为天,下面的是水,中间的这一横是我们这大地上的一切生灵,您便是其中的支柱,您理当是王女。”      “只是,”他质疑,“真的是您造化万物生灵吗?”      “是呀,师傅,您居然有那么厉害?”      她只是看向祁良。      “我内心已经明了是您造了万物,这些孩子或许想见见这造物的奇景。”      “想见我怎么造物的?”她只是向远望了望,一只灵巧的鸟随着绿光聚现,飞向了更远的林中。      默寻和祁良身旁大点的学生跟着跑了出去。      “这还真是厉害呢。”      年龄较小的那个学生在祁良身边呆着,眼也望着那只鸟。      “去看看。”祁良推着他。      “小随,和弟弟一起去玩。”      两个孩子都不主动,牵着小手慢慢往林中走。      “老师”她想继续问祁良。      “走吧,我也去看看新鲜,有什么问题我们回来再探讨。”      -------------------------------------      乔白予用冷水拍了拍脸,寒意穿透她的身体,让她打了个冷战,心下颤了颤。用帕子擦干,又在铜镜前站了一会儿。      这样就好。      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苏解正在府内花园中,手中正拿着一块石头,见乔白予走过来,他笑了笑,将石头扔下。      “先生。”乔白予叫他。      “今日我要去见友人,不陪您入宫了,子安子寻会陪着您。”      “先生的友人……是……”      “您应该猜到了,”苏解点头,“是子寻的那个师傅。”      -------------------------------------------------------      南楚都城外一座高崖上,有一个书院。      “我有没有说过,不准说太子的坏话?”      书堂中有一先生正在训着几个学生。      一只蓝色的蝴蝶从外飞进,绕着先生飞了几圈。先生熄了训火,让学生回家。他走向院内,看见那个略带轻浮笑容的富商。      “我来的还真是时候,竟然能见着你生气。”洛端拍了拍先生的肩。      “你来干什么?”      “郑炎,能不能别这么冷淡。上次忙着看我的小适语,没顾上你。这不,我听说这附近开了家公开承诺不卖假药的药店,生意不错,我过来观望观望,也顺带来看看你。”      “不卖假药的药店?”郑炎看着洛端,“你是来看热闹的吧,药店不卖假药,这是他们本来就应该确保的本分职责。拿本分来当做承诺,这不多此一举,是在可笑。”      “你这贤士不懂了吧,到底不经商。”洛端给他解释,“现在人们相信的是恐慌,相信这个那个阴谋危机。把应尽的责任当做承诺说出,显得诚恳,和蔼,大家对此有好感,愿意买,商家也愿意挣,这不两全其美。”      “你要如何?买了那家店?”      “我只是来看看效果,了解了解,真的做到不卖假药,这样的承诺也没什么。另外,说要不要买?我还在等一个结果。”      “……”      “你可能不知道,祁良去见王女了。”      “……”      “就算那个王女不说话,祁良也是去送死,方执不可能认同这样的祁良。”      “你到底要说什么?”郑炎已经不想再听,“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郑炎,你把王女的那一部分放在乔白予身上,是为了和方执交易,借王女的术力封住顾子寻前几世的记忆。可你把王女的记忆也给了乔白予,又是和苏解交易了什么?顾子寻小打小闹的百花教怎么都是南楚被贬的官员文士?顾子寻怎么被引导着去北昰刺杀乔白予?这其中,你也费了不少力吧?你也是在等一个结果,是吗?”      “……”      “行了,我只是告诉你一声,祁良这一去,结果也快出来了。”      洛端转向门口看了看,“我就先走了啊!”      郑炎缓和了情绪。      “不留下来喝杯茶?”      “可不了,可不了,苏解那个小哭包知道祁良又去送死,估计会把你这个书院哭塌了。我可要保命。”      洛端挥了挥手,从书院后门走了。    ☆、38   城外山崖上的书院中,先生的房间透着微暖的光线。      “关于我,她说了什么?”      “小予大人让我代她向你问好。”      “不是乔白予。”      “如今她们还能区分开吗?”      “……”      郑炎看着苏解。      “我听说……祁良去见那个‘王女’了,你知道吗?”      对方的动作一顿,拿着茶杯的手颤了颤,又缓和了,他把茶杯放下。      “我知道。”      “你那个师兄会不会杀了祁良,你准备怎么办?还陪着乔白予?不想去救他吗?”      “老师让我陪着小予大人,我就应该听从老师的话。对于老师的生死,我不认为师兄真的有能力杀死老师。只是老师要做什么,我都没有道理去阻止。”      “果真是这样,”郑炎叹气,“你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完整的王女,这样做值得吗?”      苏解带着浅笑。      “怎么可能是为了什么完整的王女,一堆碎片拼凑修补而成的王女又能怎么样呢?解救苍生?还是带领什么圣贤,继续教化人间,再重复着被大家莫名生出的恐惧给毁灭?现在已有四国,有层级制度,礼法文书。一切都随着时间的流走而变化,王女圣贤也只是过气的,只能成为传说。”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们非要把当着皇帝的乔白予带进这样一个故事中?”      “郑炎,你应该知道,把小予大人带进这故事的不是我,不是老师,是我们所有人。世上的事再荒唐,也荒唐不过王女的教化,荒唐不过老师的理想。事情至此不是为了什么,只因为这种荒唐确实存在。”      苏解站起身,桌上的暖光团也上移至他的腰间。      “今日我来是感谢你把王女隐于世的碎片收集保存到现在,感谢你把王女的记忆也给了小予大人。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看看黑暗中的人影。      “你不是也有荒唐的事存在吗?”      光团带着一个人出了书院。书院中的那个房间中,又亮起了暖光,照明了坐在桌旁的人。      妖魔没了,不受饥苦,谁又能想到大家会将王女圣贤当做异类排斥,要消灭他们呢?   -----------------------------------------------------------------------------------      屋子里透着光亮,外面,守着几个魁梧的大汉。      “看,那家伙又在弄火了。”      “小心点,谁知道他会不会用火攻击我们,发现不对赶紧叫人。”      “大家还真是心好,决定让他死在他喜欢的火里,让火烧死他。”      窗前的两个大汉话刚说完,就闭了眼慢慢倒下去。其他人发现这一异常,神情紧张,张开口要叫人,却发不出声,身体抽搐几下,栽倒在地。      屋内,青年正看着指尖燃起的火焰。      有人推开了屋子的门。      “让你来不是让你把人撂倒,见我不是有很多方法吗?”青年把指尖的火灭了,周围一下亮起几个光源。      “默寻,祁良饮下了那杯酒,已经离去了。你还不走,他们是真要烧死你。”      “我知道,”默寻从怀里带出一个全身通红,细长脖子的小妖魔,“所以我让你来带走它。”      “嗷,嗷……嗷……”小妖魔在两双手中叫唤几声。      “你不是这样软弱的人,王女给你的那些术力,还不足以让你自保?你可以无视这群暴民。说句不好听的话,”那人顿了顿,“不是他们决定你的生死,是你决定他们的生死。”      “别说这话了,郑仁,若大家说你是异类,说要杀了你,你也不会逃,不是吗?师傅交给我们这些法术,给我们的这些力量,从来不是让我们决定谁的生死。这样的威胁恐吓是不对的。当初,这道理还是那告诉我的,你忘了?”      一个大人被一群小孩子撂倒在地是不是有些不可思议?      可他现在就摔在还有些湿润的草地中,一群孩子围上他,他就是被这群孩子给推到的。这群孩子还扬言要教训他,原因是他拦下了孩子们正欺负小妖魔。现在,这个红色小妖魔正在他手中颤抖。      “怎么又遇上你这个疯子,我们是在除妖魔,你居然来坏大家的正事。”      “对,看我们这次不好好教训你。”      “孩子们,孩子们,”他躺在地上伸出一只手叫停,“你们听我说,这虽然是只妖魔,但它并没有伤人。你们聚在一起欺负它,虐待它,这就是你们不对了。你们想想若……”      “若被欺负的是我们,我们愿意吗?你这疯子,你的话我们早就会背了。拿我们和妖魔比,你这就是在找打。”      孩子们愤怒的小拳说砸就砸上来,他赶紧翻过身,把满眼惊恐,轻声哀叫的小妖魔护在怀中。      “真是个疯子,居然护着妖魔。”      几个孩子打着也无趣,抢起了他身下的小妖魔。      “你这疯子,快把妖魔给我们,我们还要除妖魔。”      他只是趴在草地中,卷曲着身子勾着头,把小家伙护住。      “啊!”他勾着头听见孩子们的惊呼,感觉孩子们突然跑开,正觉得奇怪,准备抬头查看,脖子却感受到一股热气袭来。      他慢慢伸展脖子,眼睛向上瞥,这一看才知道是一直大妖魔在向他吐气。      “停,停,你听我说”他撑着身子向后挪了挪,小妖魔冲着那只大妖魔一个劲叫唤。他对比了一下才发现,除去体型,两只妖魔都还长得很像。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孩子。”他赶紧把小妖魔放开,让小妖魔过去,“但是,请听我说,你担心你的孩子,这没什么不对。只是,……”      “还说什么说,”大妖魔忽然变成红雾散去,后面站着一个眼神清澈又有些狂气的少年。      小妖魔跳起,没扑上大妖魔,“嗷”地一声,直落进了少年怀中。      “你,你做了什么?你把这小妖魔的家人弄去了哪里?你要捉这小妖魔做什么?”      他看着小家伙亲近少年,觉得奇怪。      “这是我的伙伴,谢谢你护着它。”少年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他叫住少年,“你的伙伴?那刚刚它的家人呢?你要怎么解释?”      “什么家人?那只大妖魔?那是我变出来吓唬那群小子的。”      “你?”他表示不相信。      “做出那副样子干什么?你不知道造化万物的王女吗?我可是王女的徒弟,变出个妖魔吓唬人可不是什么难事。”      “王女?最近是听过。可是你跟着王女,用她这些法子变出妖魔吓唬人,王女真的会同意这样做吗?”      少年听着他说自家师傅,要和他争吵。      “不然你说怎么办?我不变出妖魔吓唬那群小子,他们能走开?我只是吓唬,又没伤着他们半点,怎么就不行了?虽然说我不全是为了你,也算是帮你赶走他们。你呢?一个大人,居然打不过一群小子,被他们围着,还不知道反抗。真像个疯子。”      “先不说我是不是疯子。你用着王女的法子去吓唬人,这就是你的不对。孩子们欺负你这小妖魔,是因为他们当中就有家人被妖魔伤过,一个个头比他们小的妖魔,他们怎么会不欺负。好坏不能按物类划分,这是我会去阻止他们的原因。”他也生气。      “力量被用来这样粗暴的恐吓威胁不是和妖魔一样了?大家在做事时能多想想自己愿不愿意,别人愿不愿意。至少在这个妖魔横行,食物不足的时候,大家不会像一些妖魔那样用自己的力量和力气对别人,不会因为人去慌乱。”      “所以,你连手也不还?”      “就算我被打几次,我也多说了几次。他们总是会明白,力量不是这样用的。他们在做事情前多想一步,事情都会不一样。”      少年抚摸这小妖魔,把它放在肩上。      “我一直只知道,大家要有力量对抗袭人的妖魔,要有足够的食物,要学会掌握很多好东西,那一定是很好的。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不过你也是在为大家想,那就去见见我师父,她应该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你师傅?造化万物的王女吗?”      “那是当然。”少年跺了跺脚,他们站着的地方一下子变出了一个红色的大物,大物还灵动的眼睛。      “我叫默寻,你呢?”      他被少年拉上去,“我,我叫郑仁。”      ---------------------------------      “他们会想着用火烧死我,是因为他们知道了火也可以让人受伤。他们知道这力量可以让人恐惧,可以威胁人的。被大家称为圣贤,我就不能错误的用任何力量,王女圣贤的力量是让大家不受疾苦,不受灾害,让大家幸福的力量。”      “我不愿意和他们一样,把‘凡人’挂在嘴边,不去理解掌握好的东西,不去思考让自己更好,反而停滞在这里,要消除与他们不一样的人。就让我的皮肉和骨化作光亮好了,下一世,再下一世,我都不会停止去学习思考,去寻找办法把师傅的术,把我们不能掌握的好东西给握在手中。这些东西都像一团不灭的火,可以照明,可以暖心,可以让我们更好的生活,我放弃不了。”      “你的性子很狂,这真的会害死你的,你知道吗?”      默寻笑着看着郑仁,让他心慌。      “我们不是没见过死亡,好了,回去吧。你也知道,我们都有自己坚持,相信的东西。”      明亮的火焰在人群中点起,火焰中的少年看见了他,少年抬起头,示意他向上看。他们的上方,有些许光点飘过。 作者有话要说:  郑人人后面改名成了郑火火←_← ☆、39      顾子寻看着走远的苏解和乔白予,不住叹气。顾子安陪着他坐在南楚都城外的矮岩上。      “哥,你说父皇和师父为什么不让我跟着走?”      “小予有她的事要做,你是南楚的太子,你也有你的事要做呀。”      “可是哥,我就不明白了,”顾子寻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苏先生那个王女圣贤的故事是真实的话,说我命不好的那个圣贤究竟是谁?是那个能造火的圣贤吗?改日我一定要好问问师父。”      “行,改日哥陪你去找师父。你先跟哥回去,把今日的事做了。”      “今日?”他鼓圆眼睛摆着眉毛上看站起的顾子安,“有事要让我做?”      “子寻,你该成个家了。”      “成家?”顾子寻身躯一震,“哥,你,你不是也没成家吗?”      “弟弟的终身大事未成,做哥哥的我怎么能放心呢。”      “这,这不行,我可是我们教的副教主,怎么能先成婚?”      “副教主成婚,大家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别考虑了。”      顾子寻看着顾子安弯腰伸来的手,赶紧避开。      “哥,有话好说。我这还,没准备好呢。”      “准备?”顾子安看着这样的弟弟,笑出了声。      “哥,你什么意思啊?”      “就算你看上哪家姑娘,你以为人家姑娘愿意嫁你?”      “怎么不愿意?我不是太子吗?不说太子,我怎么也是个皇子,应该有姑娘愿意嫁给我吧。”      “哦,因为你是太子,是皇子,人家姑娘就愿意嫁给你?”      “不,不行我就和苏先生一样。苏先生看样子都快三十了,不也没成家吗?”      顾子安不说话,只是看着弟弟。      “……好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才有姑娘愿意与我成家。”      “走吧,”顾子安拉起坐着的人,“我府上的主事请了一个月的假,你去我那儿代他的职。”      “什么?闹了半天你是让我给你去干活啊。”      “子寻,你大些的时候就不在你的东宫待,多住在我府上,在宫外连个自己当家做主的太子府也没建。你应该要有承担一个家府的想法了。”      “你就放心把你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都交给我?哥,我哪会主什么事啊?”      “有人带着你,不用担心。”      “谁啊?谁带着我?主事不是请假了吗?”      顾子安指了指自己,“我。”      --------      有人站在高处观望着两兄弟的举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红色的妖魔。      “你想他吗?”那人问。      “嗷……”妖魔吼了一声,好像在回应那人。      ------      “先生,您担心祁大哥吗?我们要不要想想办法去找他?”      “老师的事情该是他自己处理,您也有您的计划,不必要为了任何人改变。”      “那先生觉得我就这么离开好吗?子寻还什么都不知道,大家好像都被王女圣贤的故事蒙在鼓里。”      “您若留下,您又会做些什么呢?”      “这……”乔白予低下了头。      “若我是王女,那一世我没能及时救下祁大哥,让他饮下du酒离去。若我是西彩郡主,又麻烦祁大哥和您带着我知道这些事情。我又蠢又笨,王女,圣贤,王者,这些故事好像都是因为我才生出来的,我却没办法把故事消除,没办法带大家走出这些奇怪的传说。我的每一步都像错的,都带来了很荒唐的结果,先生为什么从来不说我,不骂我?”      “事情看似不对,可这不是您的错。”      苏解看了看林间的树,他们身旁的几棵树立刻弯曲着树枝叠在一起,搭成了一个屋子。      乔白予跟着苏解进屋坐下,屋内瞬间亮起了漂浮的光点。      “荒唐这两个字不过是因为我们内心不能够去接受。您在经决定前思考的结果,与您行动后的结果可能是不一致的。想法和现实之间的偏差,可能是时间,是环境,是您在之后接触的人引起的。要知道,一个结果是诸多因素交错才能形成。只要您目的良善,对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有所思虑,就算结果有所偏差,您也只能接受它。没有谁能说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事事完美,与想象完全吻合。这种偏差会超出您的思虑,但也能让您成长,让您增进更多您没有见识到的东西。”      乔白予点头听着。      “行了,时候不早,您先休息。”说完,苏解往屋外走。      “先生,”乔白予叫住他。      “这是您除了讲故事外,第一次和我说那么多话,您能再多说些吗?您的话让我安心很多。”      “话再多,也不足以让您完全安心快乐,让您安心快乐的东西一直存在,我不能知道那是什么,只能由您自己去寻找。”      屋里,只剩下一个小光点在陪着乔白予。屋外,苏解又搭起一个小屋,带着他周围的小光点走了进去,关上了树藤缠绕成的门。      ★★★★★      今夜,乔白予的梦中,有一个老者。      “我想给您讲个故事。”老者说。      妖魔越来越可恶了,不但袭击人,还把村周围能找到食物的地方都给占了。村中几个胆子大的去找吃的,都没能回村。      这个身材看似魁梧,满脸横肉的阔脸大汉明显血色不足,眼里无光。他的食量不大,可他的大块头让村中的人厌恶。大家怕他抢已经不多的食物,一起把他赶了出来。      现在,大块头正躺在树林里的高丛间喘着气。饿着肚子,还要躲避妖魔,他实在是没了力气,难道要死在这了吗?      有什么东西扑棱在他身边,他歪头去瞧,瞧见了绿色的鸟尾在摆动。      一只绿色的鸟!      太好了,他要是能吃上这只鸟,不,他一定要捉住这只鸟,一定要把它吃进肚里,他要活着。      他的呼吸微弱,惊动不了这只鸟,只要等着这鸟再靠近一些,他就一把抓住,拔了毛,吃进肚中。      绿色的鸟好像明白他的意思,跳进了他的手中。他猛地一握,就把鸟抓在手中,任鸟怎么挣扎,他都不会再放手了。      “这是你自己往我手上飞的,怪不了我。我要活命,我不能不吃你。”      他伸手去拔鸟身上的毛,鸟也不断挣扎。这年头谁也顾不上谁,他只想快些拔光鸟毛,将鸟连骨头吞入肚中。      “你在干什么?”      大块头听声慌忙抬起头,手中的鸟握得更紧,他感受到手中物的挣扎,没一会儿,挣扎停止了。      “你,你把王女造出的鸟给杀了?”      “王女?造出的鸟?”他看着两个少年也心下惶恐,在村中,小孩子都能欺负他这个大块头。      “我,是这只鸟要往我手里飞的,不能,怪我……我不知道什么王女造出。”      “那也是这只鸟自己拔光了毛,自己要被你捏死的?”      “我,我,”大块头安静下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再说。      “……”      “你看着他,我去叫师傅来。”      “别忘了告诉王女是我发现这家伙的啊!”      不一会儿,来了两个大人,一男一女,身边除了那个报信的少年,还有两个小男孩。      “师傅,就是这个大块头,他杀了您造出的鸟。”      “为什么?”那女子只是看了一眼他握着鸟的手,平和地问他。      “我,不能怪我,我实在太饿了,我想吃东西,我,我要活着。”      最小的男孩看着这个场景眼眶发红。      “走,我们去找些水来。”祁良搂着他,对他说。      “小随,你知道哪里有水吗?”      小随抬起头看了一阵子。      “师傅,那边有水。”小随指着一个方向对她说。      “陪着老师和弟弟去取些水来。”      她蹲下用手抚了抚地面,一抬手,将地上的土带出,土竟然自己聚成了一个器皿。      小随接过器皿,点了点头,又试探性的看了看祁良,见祁良对着他微笑,忙回头向前行走。      “走吧。”祁良带着身边的小男孩跟上。      “把手上的东西给我。”她伸手向大块头索要被拔光毛的鸟,大块头紧了紧手,还是抵不过人多,把手上的鸟递过去。      “现在怎么办?师傅,我们要将这只鸟安葬吗?这大块头要怎么处理?您要惩罚他吗?”      她轻拍手中的鸟。      “方执,你去找些干柴来。默寻,你生火,我们烤鸟。”      “王女您居然知道我的名字,行,我这就去。”      “……师傅,为什么要烤鸟啊?”      “为什么?因为烤熟了好吃啊。”      “您要吃了它?它可是您造的啊。”      大块头也用奇怪的眼光打量她。      “这只鸟已经死了,不能再饿死一个人。它既然已经离去,就借着它救一个人吧。”      他记得,他一直都记得,是这个王女给了他能活着的食物,烤着的鸟,很好吃。这年头居然有人关心他,有人愿意给自己东西吃。他想跟着她,报答她。可是,他这样一个看着像是能吃很多傻傻笨笨的大块头又怎么好意思跟着人家呢。      他是偷偷跟着他们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他总能找到吃的,是那个王女造的吗?她这是发现自己了吗?那他就更要跟着了,要找到能报答对方的机会。      他看见了跟在他们身后的异物,头和尾都是白色绒毛,其他部位都是带刺得硬壳。他颤抖着身体,这是袭击了他们村很多人的妖魔,这种妖魔非常残忍,不把人直接吞入肚中,也不直接把人咬死。它们会先把人咬伤,再活活把人拖死。      “小心啊,”他止着颤抖冲了出去。      妖魔看有人冲出,张开大嘴咬上了他。      利齿穿透了他腰间的皮肉,他被妖魔叼着。痛,他想叫,可一出声,更痛。他感到胸腔和喉咙中有什么东西要被妖魔的嘴传来的力气压榨出来。好在,他算是帮他们挡住了妖魔。      再次睁开眼睛,他看见了王女,他死了,她也死了吗?      “为了活着把肚子填饱,为什么还要把命往妖魔嘴里送?”      他静静看着她,不知道说些什么,连喘息也带着痛。原来,人死了也会带着痛。这也挺好的,他可以记着生前还有人会关心他,他这样的大块头也有人愿意给他吃的。      “唉,”她叹气,走近他身旁,他腰间的皮肉居然愈合了。      “回去吧,”她说,“你已经有了造化万物的能力,可以让你自己好好存活了。”      “啊?”他不敢相信。      “只要你在心里构想,你的想法就会变为现实。”她解释。      “可是,我想要报答您,我应该报答您,是您救了饿死的我。妖魔……也是您把我救出来的,这想什么有什么的能力……”      “你要怎么报答?用你的身体往妖魔嘴里送?你可以有想法,但是拿对自己的性命有想法,你有没有想过至今入你肚中支撑你性命的生灵?你不能凭着自己一时冲动决定自己的生死,只有你活着,你的一切由你决定,这才有意义。”      “……至少,您让我……”      “我不要什么报答,只是你心里有我这一点就足够让我开心了。”      老者带着皱纹的脸上看不清泪痕,只看着有许多光点留在皱纹边。      “不知您是否知道这么一个故事,我就是……”      “我知道。”乔白予握着老者的手拍了拍,“您是曲忠。”      “是,是……”老者抿了抿嘴,“您能恢复记忆真是太好了,只是我却也……”      “我知道,您好好休息,我们总会再见面。”      乔白予睁开了眼睛,走出小屋。      “先生,”她对着屋外的苏解说,“我们先去东锦吧,我想去找大哥。”    ☆、40      临近东锦边界,两个人都换上了白色的丧服。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东锦皇帝曲忠驾崩。此时,正是臣民素缟的时候。      “先生,您能直接把我送去大哥身边吗?就像北昰和西彩皇宫那样,几步路就可以到。”      苏解点了点头,“我在这等您。”      他身旁的石头泛着彩色乱舞的云光,乔白予走进了其中。      从一盆花后走出,打量了半天,乔白予这才发现她所在的位置是皇宫的内廷正殿。殿门紧闭,门外还守着几个侍卫。      这可怎么办?乔白予没有想到会有其他人。眼下,她是闯进去,还是离开?      正当她考虑时,门口的侍卫发现了她的存在。      “什么人?”侍卫们冲过来准备将她拿下。      “不好意思,我,我不是坏人。”她赶紧退后,往之前那盆花后跑,不成想,一下子撞在后面的宫墙上,满脸生疼。      “不要在此喧哗。”殿内的声音传出,乔白予听出那是大哥的声音。      “让她进来,她是皇上的朋友。”      侍卫们看着她有所怀疑,也不敢背了里面主子的意,把她请了进去。      大殿正中,摆着灵柩,曲青叶一人跪在前面。      乔白予不再说什么话,跟着曲青叶一道跪在灵柩前。      “乔白予,”不知过了多久,曲青叶叫她,“不给皇祖父上柱香吗?”      “对,对,”乔白予赶忙上去点香,又在灵柩前叩首。      等她起身时,曲青叶已经站在门口。      “走吧。”      宫墙上,乔白予跟着大哥向宫外望。      “我会作为新帝登基,和你那时有些像,能作为新帝的人选只能是我。天上掉馅饼,正好掉入我的嘴中。”曲青叶笑了笑,“那时,我就真是孤家寡人了。”      乔白予听见这话,浑身不自在。      “大哥,对不起。你的父亲,弟弟,还有刚离去的皇上,我都……”      “父亲和弟弟们,是他们大逆不道。皇祖父……”      曲青叶停顿了一下。      “乔白予,你的身子里真的有王女吗?我真想问问关于生死,什么是生?什么是死?皇祖父这样是算生?还是算死?”      “大哥……”她回答不了。      “不论如何,感谢王女关照那时的皇祖父。给了自卑的他那么多的关照,皇祖父这些世代,一直都把王女放在了他的心中,把王女当成是他心中的伴侣,陪着他度过了一世又一世。”      “当然,也要感谢你,乔白予,没有你,东锦早就乱套了。只是,我不会再像皇祖父那样,不会让东锦的臣民去服从北昰什么,去尊敬什么。东锦是一个国家,不属于你们北昰,我要让大家从内心独立出来。”      乔白予看见宫门外有人堆放的画卷。      “会先从你的画卷开始,当初我回来让画师画了你的样子,可现在,我又要烧了这些画卷。你没意见吧?”      “没有,没有,这是好事。或许,我应该谢谢大哥你能这么做。”      曲青叶掏出一块令牌给乔白予。      “以后正大光明地走进来,没有人会拦你。”      ----      北昰国的皇宫中有一池清水,是出了名的寒冷。就是新进的宫人也知道绕开这寒地走。      皇上顾封随正坐在这无人到访的寒池旁。      这些日子寒池有些变化。      只要顾封随在这池水边,它就总会让他看到些东西,那些不是对未来的预测,像是过去的故事。一个叫小随的少年和他师傅的故事,他被人说成是王女身边的圣贤,那他师傅是王女吗?      “小随,”池水的那一边传来了师傅的声音。      “陪我出去走走。”      关着小随的门被打开了,他走出去,看见外面倒下的人和站在他面前的师傅。      “师傅,这些……”      “他们只是睡着了,等到天亮就会醒过来。”她说,“我们走吧。”      顾封随看见这个叫小随的少年跟着这个师傅去见了两个在新坟边上的孩子,一个哭哭啼啼,还有一个,看不出情绪。      “小随觉得我懦弱吗?”      现在,他们正站在一个河流边的高处。      “师傅……”他不知说什么,可能是刚刚见了两个孩子,师傅的情绪并不好。      “眼看着老师喝下酒倒地,还有默寻,明天大家会用火烧死他。接下来是你,是我,大家想要杀死我们,想要我们不存在,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大家。”      “师傅,我不怕死,我们跟在您身边这么久,我们都不怕死的。”小随露着笑容给她看。      “小随想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我会和你相遇?为什么我会带着你出来?为什么会心有疑问来找老师?”      这一次她又来到这里,也是为了让妖魔不要欺负人。她走近大地,去查看哪里出现了妖魔。      大地边界,她遇见了一群人。      “小崽子,一会儿去见造出我们的神,你可得小心一点啊。”      “对,还别忘了让那位造物的神多保佑我们。”      四个大汉抬着一个箩筐,筐中是一个被绑着的男孩。      “嗯,我知道。”男孩的门牙缺失,咧着嘴答应。      “我会好好问问造出我们的那位,问问他怎么样才能让妖魔不欺负我们,问问他怎么样才能有更多食物吃。”      “小崽子瞎说什么呢?造出我们的神为什么要被你问,只要请他保佑,别让神发怒就行了。再乱说话,就割了你的舌头。”前面抬箩筐的一个大汉挥舞着拳头,让小孩小心说话。      水面忽然刮来了大风,让站立的几人身体摇晃,再站不住。      “哎呦。”几个大汉直接摔倒,抬着的箩筐也翻得挺远,箩筐中的孩子早已不见。      风渐渐停了,小男孩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并不在小筐中。      他的面前还站着一个女子。      她上前去解绑着小男孩的绳子。      “哎,姑娘,你为什么要解绑着我的绳子?我是要被送去给造出我们的神的祭品,只有那位神才能解绑我。”      她伸出去的手颤了颤,又收回去。      “为什么你会成为祭品?”      “我爹娘都被妖魔吃了去,我们族中就剩我一个白吃东西干不了活的小孩。能成为送给神的祭品,请他保佑大家,我也是为大家做了好事。”      “就因为这样?”她问。      “当然不是,我还要请他多来这里走走,请他消除大家不好的情绪,这样妖魔就不会来伤害大家了。我还要请他让每个人都幸福,这样子,大家就都能够露出笑容,让大家都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不会有孩子再去当祭品求保佑,我陪着这个神就好。”      “可他们要割了你的舌头,你怎么告诉那个神?请他让大家幸福?那个神知道怎么让大家幸福吗?”      “造出我们的神是无所不能的,他一定知道怎么让大家幸福快乐。”男孩的眼睛闪烁着光点,他闭合着缺着门牙的嘴给她说明。      “就算我被割去了舌头,当神看见我时,他一定会知道我想说的话,一定会答应我的。”      “可那个造出大家的神在哪里?他真的存在吗?”她几乎是把这话吼出来的,她想让男孩对那个神有所怀疑。      “他当然存在啦。”男孩带着异样的眼光看她,“我们在的这块大地是漂浮在水之上的,是在天水中间。神也是,他一定是在天水的交界处,等着我们去找他,请他保佑我们每个人都幸福快乐。”      “……”      男孩用脚撑着地站起来。      “好了,不和姑娘你多说了,大家可能都在找我。我叫小随,不知道那个神会不会给我取新名字。但是,你有什么诉求时叫上我的这个名字,我应该听得见,能帮你告诉他,请他保佑你。”      “小崽子,跑到哪里去了。”      “哎,在这里。”      男孩朝着声音跑去,没两步就因为不平衡摔倒在地,他又支着下巴站起来,跑向那几个找他的大汉。      “你这个小崽子,看看,把神激怒了吧,送你去见神之前非得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神?在水天交界的神?她找得很远,可是,她不知道水天交界在哪里,她也找不见那个无所不能的神。      当她返回时,她再次看见了那个男孩。      男孩还是被捆绑着,只是他已经是飘在水上,舌头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不是去找神吗?怎么到我身边来了?”      她搂着男孩的身体,看了看水边的落日,给男孩解开身上的束缚。      “我不是你们那个无所不能的神,但是,我会等着你,陪着你。到那时我们一起去寻找让大家幸福快乐的方法吧。”      少年看着眼前的女子,眼里不知带着什么样的神色。      “小随,这就是你的上一世。”她轻轻开口。      “我不应该是你的什么师傅,我什么都没能给你,我什么都没能答应你,没能做到任何事情。妖魔消失,大家有足够的食物,有默寻交给他们掌握各种东西的使用生成方法,有老师陪着他们聊天。可是,大家为什么又不安起来,为什么大家脸上不是幸福快乐的表情,我实在不知道。”      “我自不量力,想代替那个无所不能的神陪着你,想让大家幸福快乐,想要回应大家的诉求。”      “……”      “现在,大家想让我们死去。老师先走了,默寻没有逃,小随你也说你不怕死。”      “但是,”她说,“我却怕死,我却不得不逃。”      “我从没有死过,我不知怎么来的,又化作光点消失,我好像死不了,我回应不了大家。”      她的脚下亮起了光点。      “小随,你的记忆,在你身体里的那层水里,还有老师,默寻,他们的记忆都在水边的石上。这样,不论多少世,你们都是你们,若那时我们再见面,你们也好找我算账呀。”      她想要去触碰小随的脸,她的手却也化作了光点。      “小随,请你告诉大家,我已经被你杀死了,好吗?”      光点不知飘去了哪里,她也不见了。      “你出来吧,我不需要你了。”      少年的胸中冒出一层水,落入河中。他呆望着光点离去的方向。      “师傅,无论几世,我都等着您醒来。”      有匆匆的脚步声靠近。      “在那儿,在那儿,他在那儿。”      人们围在他周围,把他扑倒在地。      “说,那个王女在哪里?你们究竟有什么阴谋?”      可他不说话,只是抬着头望着某一个方向。      “你不说话,让你不说话。”      大家掰开了他的嘴。      “啊。”其中一个小个子尖叫,“他咬伤了舌头。”      “好,为了你们的阴谋,对自己可真够狠的。这就让你死个痛快。”      “不行啊,那个乱说话的是du酒杀的,那个玩火的是被火烧死的,我们不能杀他。”小个子慌忙阻止他们。      “是啊。”后面的人也议论起来。      “拿条绳子来,”前面满脸是包的大汉叫了一声。      “把他绑上,吊在河边。等绳子断了,他掉下去,杀了他的就是绳子,是水,不是我们。”      “对呀,对呀,快拿绳子。”      顾封随坐在寒池边直直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师傅。”他嘴里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好像是在帮水那边的小随叫的。      水面忽然荡起波纹,水纹越来越急。      “哒,哒,哒……”      池水一滴一滴向上行走,在寒池上方聚起了一层人型的水,扑向了顾封随。 ☆、41      “不要,你不要过来。”极力嘶吼的这个女子面色苍白,身姿清瘦,目光没有神色,眼珠只是空洞的黑。      “我是王女,我是很厉害的,我可以杀了你,你不要过来。”      女子的颈间束着一条细细的锁链,只要她稍微挣扎,锁链就会断开。可她并不挣扎,只在锁链范围内躲避着走来的人。      “你不要过来,不要啊,求求你,不要过来。”      祁良身后的东西都被她的嘶吼震裂开,他快步上前。      “求求你,你不要杀我,我死不了的,求求你。”      拍了拍她的肩膀,祁良对着她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乖孩子,不要怕。很快就有人来帮你打开这条锁链,她会带着你走。”      几棵光柱从地生长,阻隔了祁良。      “啊。”      女子高叫一声,骤然消失。锁链上,是一个闪着荧光的珠子。      “你还是来了。”从后方走来一身材笔挺的青年。      “谢谢你,没有阻拦他们。”      “从苏解出现,到顾封随夺了皇位,老师出面帮着乔白予出宫。我就明白我输了,拿了王女的术力这么久我都没能让所有人臣服在王女座下,我又怎么可能斗得过老师呢?”      “当初我愿意跟着老师,是因为妖魔惧怕老师,我喜欢有这样力量的老师。后来,我也认可老师其他的东西。可现在,就算输了塑造王者这个计划,我也想要杀死老师。因为我心中的老师不是这样,老师不会阻止任何人做任何事,从来都应该是这样。”      “好啊,”祁良抬起了看珠子的眼,转过身去。      “方执,杀了我吧。”      ++++++++++++++++++++       “小……随……哥……哥……”      乔白予拉长声音,挥舞着双手向宫墙上的顾封随打招呼。      大哥的“正大光明”让乔白予有些心虚,不敢再让苏先生再给她开那种走几步就到的小道。她正发愁怎么进宫,就看见顾封随站在宫墙上看着她。      宫门大开着,乔白予一股劲爬上了宫墙,没人拦她和先生。      “小随哥哥。”      顾封随看着跑近的姑娘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了?难道是这么久不见,我又漂亮了?让小随哥哥不知道怎么夸我好?”      “嗯,确实又漂亮了。”      “是吧。”乔白予在顾封随面前转了好几圈,“小随哥哥不知道,我这趟出宫学会了好多东西,我连煮粥都学会了呢。”      “连煮粥都学会了?”顾封随看着这个姑娘笑开,“煮粥很难吗?”      乔白予真的心塞,“煮粥很难吗?”这不是说明她有米就饿不着自己吗?这还不值得拿出来说吗?她什么都不会,能学会些东西,难道小随哥哥不应该夸奖自己吗?      “嗯。”她小声应着。      “难?”顾封随又问。      “嗯,难,很难,非常难,特别特别难。”乔白予赌着气。      “果真是什么都不会的蠢小予啊。”顾封随叹气,“行了,饿不着自己,很厉害,很不错,很了不起。希望你能继续多学,尽早成熟。”      “嗯,我会努力的。”这么久不见,小随哥哥还是对自己好的嘛。      “这些话先说到这里,小予,有一个人你应该想见。”      她愣住。      “小随哥哥,你……”抿住嘴,乔白予点了头。      “先生一路陪着小予也累了,您先去休息,我陪着小予。”      三人下了宫墙,走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您……来了。”      乔白予看着被软禁在太尉府的白发老人。      “松太尉,我来了。”      “好,好得很。”松德坐下,“您可能没有您身边这个皇上知道的多,顾亦安,先皇……”      “那些事情我都知道,您刺杀父皇时我就在场,还是您抹去我那段记忆,您不记得了?”      “原来都知道啊。”松德小声念着,又提高声音,“那为什么不除了我?”      “因为我幼稚,我无能,我拖沓,我优柔寡断。我想着既然我不能保护好父皇母后,至少让小随哥哥平平安安就好。您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做?无能的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那你现在来是什么意思?你已经知道这些真相了,又要和我说些什么?”      “松太尉,我现在想明白了。人活着还不仅仅只是为了知道一个真相,还应该在知道真相以后去做出决定,去行动。我的确是很笨,也做不好什么事情,既然这些事情是因为我,因为我在其中,我就应该参与进入,努力解决。”      “你是想知道,怎么才能见到王女?”      “是。”乔白予肯定,“请您告诉我怎么才能到王女那里?”      松德笑着,浑身发抖。      “背了王女的意,还妄想见到王女,不可能。”      “啪”老人一头撞在桌上,身体脱离凳子,拍在地上。      ------------      “哎呦,难得那小丫头没跟你。”      “是啊。”苏解走进了北昰宫外的一家银饰铺子,洛端正在里面查看新款的银饰。      “顾封随不是给你准备地方了吗?怎么跑到我这间小铺来了?”      “从南楚一直跟着我们这么久,我怎么能不来看看你。”      “看我?不会又从我这要走什么银簪吧?苏解,我有过想要你的打算。可我人没得到,再舍不得送你什么东西了。”      “放心吧,我不会再要什么了。等这件事情结束,我会和你一同上路。”      “和我一同上路?你这个会因为祁良哭哭啼啼的小哭包居然要和我在一起?不会是知道我向祁良要了他身边那个小妖魔吧?”      苏解并不回这话,只是轻拉上洛端。      “走吧,我是来接你的。”      “一箭双雕啊!”洛端感慨着被拉出了小铺。      ------------      “小随哥哥怪我吗?”      乔白予和顾封随坐在皇宫的寒池边。      “父皇离去的第三天,我就找回了当晚的记忆。可过了这么久,我一直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软弱到不为父皇母后报仇。还有,虽然常说想让小随哥哥当皇上,但这之后我就再没想过真正让小随哥哥登上皇位。我就这样自私地坐上皇位,准备再不告诉你父皇还有一旨诏书的事。”      “父皇母后的儿子好像是小随哥哥,父皇母后就这样离开,我不是没有猜到过可能很多事情是因为我。现在,我知道了更多。我是这一切的祸根,我应该以死谢罪,可我现在却不敢死,也不想死。”      乔白予红着眼眶,她努力向上看,不想再让不争气的眼泪流出来。      “小随哥哥已经知道这些,你作为父皇母后的儿子,杀了我给他们报仇都是应该的。你能留着我的命,等我找到见‘王女’的方法,见到‘王女’回来再找我算账吗?”      “乔白予,你姓乔,你忘了?”      顾封随牵着她的手碰了碰池水。      “这池水都不再寒冷,我也有些改变。怎么你稚气的生死观还改变不了呢?要说算账,真正的账已经算清了。”      “可是……”      “是啊,当初我也是因为你把父亲母亲请走,再后来你告诉我先皇先后才是我的父母。到现在我孤身一人,这要算一笔账,可不是一两天能够算清的。先把你那些事情处理了,等你回来我会好好和你算的。”      “说到算账,”洛端和苏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池边。      “小丫头,我也有账要算,我不想等,我现在就要算清。”      乔白予愣愣地看着洛端。      “祁良让我带你去见王女,我可不想欠谁的。过来,我带你去。”      “小随哥哥,那我就……”      “得了,要腻歪回来腻歪,别跟苏解那个小哭包一样。”      洛端停了停,瞟了一眼苏解。见他没什么反应,又缓和语气叫乔白予。      “快过来。”      “好。”乔白予赶紧跑过去。      洛端看着身旁的两人,长吁一口气,点亮手中的东西。      一只蓝色的蝴蝶,      两只,   三只,   ……   一只只蓝色蝴蝶靠近他们,牵引着他们离开了北昰皇宫。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小白予和小随哥哥在一起有一种违和感▼_▼ 下一节这个奇怪的故事差不多结束了,感谢能读到这里的小天使(*^.^*) 亲亲~ ☆、42   天水之上还有城池,这样的地方也只能由王女才能撑起来。      乔白予踏上这天上之地,她没看见什么人。      “前不久,这里的信众们举起石头,以乱石处死了一个冒犯王女的人。那之后,方执就遣散了信众。要说留下的,只有三个,王女,方执,还有……”      洛端带着他们在城墙边停下,向上指了指,乔白予跟着抬头往上看。高高的城墙沿吊出一位死者,浑身是血痕,从身形上看,很像……      “还有那个被信众们乱石砸死的祁良。”      乔白予这也看出,刚想请洛端不要再说,洛端却先一步把话说出。她只好看向苏解,担心他的反应。      悬在上方的人虽然满身伤痕,神色还是从容,嘴角好像还上扬着。在一群排斥的眼光中这样平和的离去,也就只有老师吧。      ˇˇˇˇˇˇˇˇˇˇˇˇ      两个孩子躲在草丛中,他们想靠近那间围着人的小屋,又不知道怎么把守在外面的人引走。      “要是我有王女的那些术力就好了。”较小的孩子低着眉尾,“这怎么办才好?”      另一个孩子与他不同,没有什么忧虑的样子,好像只是陪着小孩子来的。      “那是什么?”在屋外守着的一个男子指着飞舞过来的东西说道。      “一只白色的蝴蝶?这有什么奇怪的?”      “可,可是夜里怎么会遇上?不会是里面那个圣贤在施什么法,要对我们做什么吧?”      “我们人这么多,不会有事的。他要真敢做什么,我们就扑进去把他按住。”说话的人喉咙动了动。“行了,他在这屋子里,被我们守着,做不出什么。”      “里面这家伙嘴巴很厉害,最能胡说八道,搅乱大家的心,他要说话,我们就捂住耳朵,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可我们捂住耳朵,什么时候能知道他不说话,把手放下呢?”      “还什么时候,现在就捂上吧,不过就一晚上。里面那家伙肯定会为了我们不除掉他,拼命扰乱我们,让我们放了他。”      “行,现在就捂上,不能让这家伙对我们做任何事,不能放了他。”      屋外守着的人都举起双手把耳朵捂上。      “走。”      大些的孩子看见白色蝴蝶向他们飞来,又飞过他们,拉着小孩子向飞着的白色追去。      飞舞的白色把他们带进了一个向下的穴口。仔细一看,穴口开得很大,大到野兽妖魔都可以进入。      “这洞穴好奇怪,若是有人在里面,不会把穴口开这么大。之前你在的洞穴穴口都很小。”小孩子有些担心,问大孩子,“那只白色蝴蝶真的是老师想要指引我们的吗?”      大孩子点头,“那只蝴蝶,我是不会忘的。”      两个小孩子拉着手继续向下前进。再走一阵,不再是下坡路,平缓的路尽头只有一扇门。      “老师……”      “打开吧。”大孩子说。      小孩子不安的眨眼,慢慢把门推开。      “来得还真慢。”      “老师。”小孩子直接扑进祁良怀里。      关上门,大些的孩子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      “我不能出这间小屋,你们想见我,我只好把你们引来。”      小孩子抽泣着。      “大家怎么会忽然做出要杀死王女圣贤这么荒谬的决定?若是没有王女圣贤,妖魔不可能这么快消失,不是吗?老师应该快和我们走。”      “孩子,听我说。”祁良安抚小孩子的情绪。      “大家做出这个决定,只是因为没了妖魔,可他们的恐惧还在,只能认为我们是异类,是我们在让他们恐惧。他们现在被恐惧蒙蔽,看不清自己,看不清自己想要些什么。摸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想消除王女圣贤这是不对,可他们都不知道,不明白。总有一天大家会知道这是错的。我明知自己成为了大家心中的障碍,却为了活着逃开,那就是我在犯错。 ”      “可是,可是……”小孩子还想再说什么,又顾着擦眼泪,他实在不明白这些。      祁良看了看站在一旁不耐烦的大孩子,笑了。      “我送你们出去。”      不知多久,屋外守着的一男子放下捂着耳朵的手。男子伸手去拉旁边人的手。      “唉,你干什么?”      “把手放下来吧,里面人又没说什么话。”      “里面没声?”旁边的人要把手放下,停在半空,又抬了回去。      “不行,不行,万一你是被里面的圣贤扰乱了心思,我不是也中招了。我宁愿一晚上捂着耳朵。”      “我怎么会……”那人想了想,“对呀,我怎么和大家不一样?我为什么要把手放下?不能这样,我还是把耳朵捂住好。”      ←_←←_←←_←←_←←_←-_-||      紧闭的城门被打开,走出一个笔挺青年。      “方执,你这是把祁良吊在这欢迎我们呢?”      方执并不理洛端,只是仰着头看上方的人。      “师兄。”      “还叫我师兄?是啊,只有我没变。 ” 他轻笑,“我借着王女的术力维持着模样,就是为了让我只是我。结果呢?你们全变了。一世又一世,你们究竟变成了谁?是不是一成不变的我只能是被怀念的过去之人?”      方执回过神看乔白予。      “请吧。”      乔白予跟着进了城门。      “等等,苏解。”      “怎么?”      “不把你老师放下来吗?就让他在这挂着?”      苏解又抬起头看了一眼上头的人。      “先让老师在这高处再呆一呆吧。我比不上老师,现在还置气,希望下面有人能抬头望见老师,让他们多恐惧一会儿。”      洛端站在原地看着城门关闭。      “你说你教出来这是什么学生啊?”洛端看着祁良,好像在同祁良说话。      “老师。”他说,他又笑,“这是我第一次叫人老师,也是最后一次了。”      “不是我不帮忙把你放下来,我可是很忙的。”      他转身往回走。      “我还要回去接你给我那个小妖魔,有缘再见吧,祁良。”      →_→→_→●▽●←_←←_←      “啊……啊,你是谁,方执,救我啊。”      乔白予刚进入“王女”所在的殿内,就听到这样的声音。      这是一座奇怪的城,城中多是祭坛和祭台,还有周围布着石凳的宽阔场地。路过场地时,乔白予看见场地中央的血迹,她猜想祁大哥……,苏解也看见血迹,但并没有停下脚步。      “王女”所在的地方也奇怪,在城中央,一个巨大的洞中,是向下的坑洞,黑得见不到底。      “你是谁?你要对我做什么?”      苏解和方执都在外面,殿内,只有乔白予和这个颈间系着锁链的女子。      “我,”乔白予鼓起勇气。      “我是你。”      女子木讷地看着她,又一个劲摇头。      “你不是我,你不是我。你是人,你可以生,你可以死。”      乔白予小心向女子身边走。      “老师死了,默寻死了,小随也死了。只有我,我不知道怎么生,不知道如何死,我甚至不知道怎么活。我不是人,我不是你,你也不可能是我。”      女子看见乔白予走近,大叫起来。      “你别过来,你好奇怪,为什么你说你是我?为什么你不做人,倒要做我?”      她坐在女子身旁,女子只是低着头躲避她的目光。      “我知道我这么说不对,这段时间我自己都找不准我自己是谁。但我想知道我是谁,我想成为我,我想做真正我会做的事,所以我来找你。”      “王女不也是这样吗?真正的你不应该一直呆在这里,不应该被一条小锁链系住。我想来带你走,带你做真正你会做的事情。”      “不是,不是这样的,”女子小声念着,“方执说这条锁链是保护我的,只要有锁链拉着我,只要我一直呆在这里当王女,我就是安全的。”      乔白予轻轻抱住身边的人。      “因为你不是真正的你,没有在做你真正会做的事,所以你才会不安,会急躁,会害怕。它与锁链和安全无关。”      “或许……是吧。”      女子安静下来,她揉了揉疲倦的眼睛。      “你这个人好会说,我不和你说,我要休息。”      “好,我等着你醒来。”      “等着我醒来?我要休息很久,可能我醒过来,你都死了。”      “没关系,不论几世我都等着你。”      “为什么?”女子又提起胆子看着乔白予。“你这个人不来杀我,还要等我几世,就为了和我说话?”      “不是谁都有机会和你说话的。我在等着真正的你,等着完整的我,不管等多久,这都是值得的。”      乔白予抱紧女子,又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好好休息吧,我等着你。”      女子靠在她怀里,嘴角上扬,笑了起来。      “你这个人真的好奇怪,我都说过我不是人,为什么你还要像哄小孩子一样哄我休息。”      “我……”乔白予慌张起来。      “对不起,我以为这样会让你安心一些。”她以前是做过男子,可她怎么就忘了自己没哄过女孩子呢?不管不顾地吻上人家姑娘的额头,她也不害臊。      “嗯,我是安心一些了。”      女子的小手搭上乔白予的肩膀,毫无畏惧地看着她。      “现在轮到我让你安心了。”      女子扬起身子,将唇贴在乔白予额头,小小一触,收了回去。      “……”      “我可是王女,我很聪明的。”女子带着骄傲的语气。      乔白予摸着额头,她看见女子身边亮起一些光点,向她飞来。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呀?”女子双手捂住脸,“我不让你看。”又露出弯弯的眼睛。      “这是我做过最大胆的事,不要告诉方执。”      殿外,苏解坐在石桌旁,看着方执迅速变老化为枯骨又飞散成灰,起身离开。      ---------------------------      “老师……”      小男孩跪在新坟前哭泣。      大些的男孩靠在坟旁边的树身上,他眼里泛出些湿润的东西,很快用手擦去。      “行了,哭什么哭?眼睛是你自己的,为别人哭什么?”      “你怎么这样?老师他也……”      “是,是,我这个呆在洞穴里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不如你们感情深。”      “你……”小男孩情绪激动,“算了,我不和你争吵,老师需要休息。”      “还知道你老师要休息,要安静啊?你不觉得你哭得闹心吗?”      小男孩听了这话,眼泪掉的更厉害。他咬着嘴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动着身体。      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大孩子瞟一眼来人,也没说什么。      “哭出声吧,老师不会怪你。”      小孩子听出来人的声音,转身抱住她的腿。      “王女……呜呜……”      “是我不好,孩子。”      “不是王女不好,是大家,是大家都不明白。”      小男孩仰头看着被他称作“王女”的人。      “王女,请您授予我您那些术力,让我当圣贤,让我向圣贤那样有力量吧。”      “我要成为老师那样的人,我要为大家解答老师的一切,我要让大家知道老师有多好。”      ------------      乔白予看着没有光泽的珠子,伸手去把它从锁链上解下放进怀里,走出了殿门。      --------------------      “老师。”      她看着来人走近。      “您不必叫我老师,您能造化万物。而我,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老师,我找到您,是想请您帮我解答一个问题。我想知道如何才能让大家幸福?”      “幸福?让大家幸福?”祁良表情认真地看着她。      “我想问问您,为什么想要大家幸福呢?”      “……难道,老师的意思是……不应该让大家幸福吗?”      “我只是想问明白您的意图,为何您想做这件事?”      “为何?”她沉默一阵。      “老师,这很重要吗?”      “您不想说,我就换一个问题好了。”祁良看着满是疑惑的她,换了个问题。      “您认为什么是幸福?”      她……不知道。      “……是……是……”      她努力想,她想答出来。是没有妖魔欺负人,是没有饥饿……      可她又不敢说,幸福究竟是什么?她真的没考虑过。      “老师怎么认为?”      “是没有妖魔袭人,是有充足的食物,是没有饥饿,您说对吗?”      “……”      “您遇见很多这样说的人,要是没有妖魔就好了,要是有足够的食物就好了,这样就是幸福。您不和大家一样,认为这就是幸福吗?”      “……”      “当然也有不同的幸福。我不害怕妖魔,所以妖魔不会成为我的威胁,就算有妖魔来袭击我,我也有自信妖魔吃不下我这个没有它喜欢情绪的人。这时候饥一顿饱一顿是常事,我对饥饿没有什么想法。”      “只要能和我的两个孩子到处游走,遇见一些人,撞见一些事,从中讨论学习得到的每一点都足够让我这个无知的人感到幸福。”      “您身边的大孩子和方执对您造出鸟这件事感兴趣,他们都喜欢这样的力量。不一样的是,您那个孩子懂得造火,他应该是以掌握力量的方法作为幸福。”      “之前在林中遇见那位身形高大的人,会为了活着把肚子填饱,又在之后想要报恩将自己往妖魔嘴里送。或许那时这人认为能够报恩就能让他幸福。”      “作为人的一生,除了躲避妖魔,除了寻食充饥,还有其他行动,还有想法,有思考,这就让幸福这个词语变得难以探清。”      她点头,“老师,我的确是越来越不明白大家的幸福是什么?您知道吗如何做才能让人人幸福?”      “在我看来,人的一生短暂,不必去祈愿什么时候世间才没有袭人的妖魔,去祈求幸福生活。在一切幸运都没有到自己身上时,不如先好好认识我们自己。”      “认识自己?”      “对,外在的东西不是可以强求的,不如向内看看自己,明白自己想的是什么。被外物迷了眼容易迷失方向,连自己都看不明,又怎么能看清我们想要的是什么幸福,什么快乐,怎么能看清我们想知道的那个答案呢。”      祁良说的话她不知道对不对,可这和她想知道的不太一样。      “这样说来,我什么也做不了?”      “还有一件我们可以参与的事。”祁良笑着给她解释,“您认为为何有人会说没有妖魔,没有饥饿是幸福?”      “……是因为妖魔和饥饿真的存在?”      “因为大家恐惧妖魔,恐惧饥饿,这些都是危及生命的事情。大家正处在这样一个时时都会为了生存而恐惧的时候。他们来不及思虑,只是不停恐惧。 ”      “老师是说,只要我把妖魔消去,在生出足够的食物,大家就能好好思考,好好幸福,对吗?”      “您之前把妖魔压在石下,为什么又生出妖魔来?以为没有恐惧就是幸福?可恐惧消失后,他们又只剩迷茫,情绪累积。接下来,又生出了恐惧。”      “……”      “大家的幸福我们给不了,但我们可以引导他们走出恐惧,触发他们思考,找到答案,这就是我们能做的。”      “可是老师,这个问题的答案究竟是……”      “有问题生出,就有答案等着。我们一直都在寻找那个让每一个人幸福快乐的最终答案。对的答案,错的答案,这都需要我们慢慢走,慢慢看,一步一步去认识。不论我们要经历什么,不论要多久,总有一个适合的答案,它一直都在某处等着我们。”      --------------------------------------      “老师真是不一样了。”苏解抱着躺在地上的人。      “那时的老师身形要矮一些,身子轻巧。今世的老师高大挺拔,却厚重不少。”      他看着怀里人上扬的嘴角,唇角也露出笑意。      “老师这一课学生受教了。此后,再也不会有什么想要成为祁良,想要解答祁良一切的人了。”      乔白予看见城墙上的苏解,一步一步登上了城墙的阶梯。 ☆、小结局      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先生怎么走得那么快?”   西彩皇宫后花园的一潭死水前,乔白予往水中抛着石子,看着水波荡开。      走近苏解,蹲下身看了看躺在苏解怀中的祁良。      “祁大哥,”      乔白予轻叫了一声,“我还没能当面叫过祁大哥呢。”      “老师不会在意这些的。”      “嗯。”她跟着点头,看着说话的苏解,又想起些什么。      “我送祁大哥回西彩。”      见对方点头,乔白予摸了摸怀里的珠子,深吸一口气,望着祁良。   她看着祁良,   盯着,   皱着眉心看着,   鼓着眼珠瞪着,      ……      “王女的术力虽说是心想事成,可并不是您这般盯着空想。做事要自然风流些,才能明白心想事成这个词。”      苏解抚着怀中的人笑了笑。      “不如我们先聊聊。”      “好,先生您说。”      “送走老师后,您有什么打算?”苏解问她。      “打算?”      “事情的结束并不代表您人生的结束,当然要问您的打算。”      乔白予认真思考片刻。      “我想让小随哥哥成为北昰的好君主,我想让子寻子安不被那个圣贤的故事束缚住,我想让东锦好好听大哥的,不会再有王女圣贤北昰的约束。”      “还有先生,如果先生只是因为祁大哥才陪我这么久,我希望先生能有自己的事情去做。”      “连我都想到了,”苏解伸手指指她,“还有呢?”      “还有……我虽然知道了很多关于我和王女的事情,但我还没能清楚明白的认识我,我还有太多东西需要去学习。和子安子寻,大哥,小随哥哥聊聊,或者是多走走,多看看,我要尽快让自己成长起来。等哪一天,我认识了除去乔白予,王女身份的单单我自己,我也要好好走上那一条属于我的道路。”      乔白予感到眼前有一抹白色,她想好好看清,却什么也没见到。      苏解从地上起身,她这才发现祁良不见了踪影。      “先生,……”   “这就是心想事成。”苏解拍拍身上的泥土,“我们回去把老师的后事办了。”   “好。”乔白予答应。      “还有您,我送您回西彩。”      “送我?”      乔白予低下眼色,没一会儿又笑开。      “好啊,我正想看看祁大哥管理下的西彩是什么样子。之前王女和祁大哥说的让人人幸福,我也正好想去尝试学习。这也算是一次成长的机会,不管我做得好不好,只要我的出发点是好的,每一次尝试,都是在向着适合的答案迈进一步。”      “可我那只是在顺势表决心啊,先生怎么不知道我是什么样子呢?”      乔白予小声嘟囔。      “先生怎么就走了呢?”      水面平静下来,清楚地印着乔白予的脸,她好像有一些变化,好像……又没有。      “先生,祁大哥,大家已经帮了我太多,为我做了太多事情。接下来,应该是我做好自己的事情,认识自己的时候了。”      她拍拍手,站起来。      “可真的要当一国君主究竟应该怎么做呢?以一国的眼界看待事情是什么样子呢?”      她思索一阵,去问问小随哥哥和大哥好了,问问他们怎么做?问问他们知道的乔白予会怎么做?      “嗯,先去找小随哥哥吧,他应该知道这些,小随哥哥也是最了解我的人,还可以请他给我补补课。”      乔白予快步跑开潭边,又停下来。      “不行,我要去和宫女姑娘说一声,可不能让大家着急找我。”      ……………………      有脚步声走近,小帮仆下意识地握住洛端的手,又被他回头露出的笑意给吓呆了。      “你可把人家吓着了。”洛端对着来人皱眉。      小帮仆看着来人,眼里多了份安心,不住得看着走过来的苏解。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祁良把你交给我,怎么净看别人?”      他拉过苏解。      “好好看看,爷我哪点比苏解差?”      小帮仆低着头,它不说话,也不会说话,只是低吼一声,让洛先生猜去吧。      “哎呦,你倒是有趣……”   “不会好好说话吗,洛端?”   “……”   “我怎么可能有你会说话呢?”   洛端胸前抱手,看着苏解让小帮仆睡着。      “我就是这样,王女都没有管过我,你还要管我不成?”      ……≈……      小孩子咬着唇抽泣,仰头盯着她,眼也不眨。      她的眼中有一丝闪烁,她要说的话被噎住,在这时,她又必须开口。      “……”      “那些化物的能力你们早就拥有,是保你们生存的。你要怎么用,你自己去决定好了。”      “我们?”大孩子质疑,“我也是?”      她点头。      “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一个呆在洞穴里无意识的人,祁良是带我进入这个充满色彩的世界,可我只知道了世界的宽广,知道了自由是多么重要。我可不要你的什么能力法术,那些重任我可担不起。”      大孩子大声宣布。      “我只要自由,我不要这些约束。”      “……”      “你真是个特别的孩子,”她走近他,望着他的眼,好像要把他看穿。      “我不会要求你们任何事,去追寻你的自由就好。”      “啊?”他低着眉心抬着眼看她,“那你为什么要给我什么化物的术力,还说什么保我生存?总要有什么缘由吧?”      “没有缘由。”她语气平淡。   “只是一时兴起,希望世上能多一个追寻自由的人。”      ---------------      “追寻自由?”洛端加重语调重复这几个字。      “自由是什么?花不完的钱?吃穿玩游都不受约束?”      看着苏解的目光平静。      “或许我是那段时间被祁良和你带偏了。眼看祁良毫不畏惧的离去,你不顾一切愿意几生几世只为让后来人知道祁良的好,我竟有些羡慕。”      他低下头,一边嘴角斜向上勾。      “祁良和你的确是好,可我又不敢像你一样去追寻祁良。因为我放不下我‘没有约束的自由’,我不敢再活成洞穴中的我了。”      “这几世,我一直在思考,我过得究竟是自由,还是迷茫。我是不是不受约束了?这样的我到底自由了没有?”      “知道这些的人不是我。”苏解摇头。      “也是,知道这些的人都不在了,答案还得我自己去找啊。”      他又问苏解。      “你呢?和我一起走,是为哪出?”      “我想教他说话,让他成人。”      “让他成人?”洛端瞟了一眼睡着的小帮仆。      “一个不愿做人,甘愿成为妖魔的家伙,你想让他成人?”      “是,我想。”苏解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终于写完了*罒▽罒* 叫小结局是因为故事完了,但是有关乔白予这几个小孩子还有他们各自国家的事情,他们的成长都在继续。 不过写成这样尴尬的我写不下去了←_← 前半部分幼稚荒唐,后半部分乱七八糟,自己看着都心塞。 最开始写这个故事就是想让一个没出过宫门,没经过什么事,挺无知的乔白予踏出宫门成长起来,认识自己,摆脱各种约束,独立自主。不过现在看来,乔白予好像是成长最慢的一个人,只能说,希望她未来努力,在成长路上一步一步走稳。 关于乔白予和小随哥哥,之前一直希望把他们写在一起的,后面发现好像不行。 两个人之间都有些喜欢对方的情感,细细想来都不是爱情,在加上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还是算了╯﹏╰ 还有挺想说的三个人。 叶子,虽然比乔白予还小,但是值得乔白予叫他大哥。一个东锦的皇长孙,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背井离乡呆在北昰皇宫里做公公,肩负着自己国家的重责,不管是不是行事幼稚,死脑筋,大哥都是很厉害的。在经过父亲弟弟,还有皇祖父离去,能马上从这个故事中明白过来,接下一个国家的责任,决心让自己国家不再有依附感,让自己的国民从王女圣贤的故事中独立出来。相信大哥会是一位好皇帝。 洛端,不知道大家对洛端是什么看法?挺神经病的一个人,说话也奇怪,做事也奇怪,最开始没想写这么一个人。后来发现故事好死气,想要有一个活跃的人,于是就有了‘追寻自由’的洛端。少爷的故事挺奇怪,一个迷茫的少年为什么要加上洛端去乱说话,什么“我要你进我洛家”那种听神经的话。 少爷是一个被家庭束缚的乖乖男孩,像洛端说的“连叫都不会叫”,从来都只是一个袁家好少爷的形象放在行事说话时的首要位置。和洛端的传闻就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这种压力和诋毁让少爷向乔白予说出心事,让少爷身边的妖魔显现,也让乔白予认识些事,在踏出宫门的一段迷茫期后继续往前走。 倒不是在为洛端说好话,只是想说洛端是一个说话做事挺不在意别人说什么看什么的一个人,风流随性。当然,自然谈不上,只是演戏自然。 乔景叶。 写父皇部分其实挺少的,而且在故事开始的时候父皇就不在了,为什么要说父皇呢?写这个故事以来经常晚上被心里想的故事给兴奋的睡不着,然而,有一天晚上 →_→被父皇吓得睡不着。 父皇在故事中究竟是扮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如果真要选什么‘王者’,父皇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让故事这样结局,王女圣贤依然只是传说,百姓也一直在四国中安稳生活,并没有被伤害,这些都在父皇死前的那个笑容中就定好了。 姑父之前说过两个孩子都在宫中长大,父皇一手养成了这两个孩子的性格,乔白予内里明白事理,顾封随对乔白予有忠犬性子。乔白予明白小随哥哥才是父皇母后的孩子,还是像个小傻子一样,继续过着她小太子的生活,被关在宫中,只知道把她的小随哥哥当宝贝。顾封随不论知道不知道乔白予是女子,都死心塌地喜欢着她,有点把乔白予当主子的意味。两人若不是这样的性子,知道了这些事情,闹腾一翻,估计是要被松太尉察觉事情不对,命都不好保住吧。所以,要感谢父皇的栽培,保住两个孩子的性命。 父皇在乔白予的要求下写诏书,下大印应该是在母后离开之后。可能是因为对自己的儿子有愧疚,可能是用这样的行动解乔白予的疑问,也有可能是因为知道松太尉在行动,摆出一副自私为儿子的父亲模样,想把事情交代清楚。 说到搅局,父皇是一颗搅局的棋子,不知道这个说法正不正确。父皇是一国之君,还是一手建立起一个国家的人,他在这当中的态度应该是: 王女圣贤,你们的确是挺有想法,挺有能力,作为凡人的确是参与不进来。但作为凡人就要为凡人出份力,一群过去的传说争斗不能波及百姓的安危。 试想一下,乔白予要只是一个呆在宫里什么都不思考,没有什么承受力的家伙,乱七八糟的事情肯定会把她的人格分裂,身体里有了整个王女会怎么样?可能会像苏解说书那一段人们讨论的一样“来个王女说不定还得灭国呢。” 作为父亲,乔景叶和顾亦安到底够不够格?想要保证大家的安全不能和自己的孩子相认,孩子成长路上父母之爱方面两家的确都不太合格。不过,能保住孩子的性命,让他们经过一些事情之后还愿意继续成长,到现在一个愿意成为北昰的皇上,一个愿意成为西彩的皇上,都还是和他们成长起来的人格有关。 好话说尽,父皇很好(^з^)-☆送星星给你 就这样,谢谢能读下来的小天使( ^_^ )/~~拜拜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